第二天，云起起得很早，不太敢用天然气，就直接自己起了碳炉。
浓烈的碳烟，充斥在狭小的厨房里，云起呛了好几口。
要起早去超市上班的云起妈妈率先起床了，看到厨房里浓烈的碳烟，还以为家里起火了，头发还没梳就直接跑进去看。
呛了好几口，才发现只是云起在用碳炉起火。
本来对云起不敢用煤气就颇有微词，如今起个炉火跟个要烧房一样，当下怒从中来。
“云起，你到底会不会起火？这是要烧房啊？”
一把推开云起，找到蒲扇把柴火扇开，又把窗户开到最大。
云起有些懵，“没有啊，妈妈，我就是起个火啊！”
“起火？我看你是想自杀吧？”
“自杀也给我出去自杀！”
“炉底下的灰不扫出来，你以为这些柴火都很便宜，你可以随便烧？”
“窗户也不打开，要自己把自己给呛死？”
云起妈妈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手脚麻利地起好火。
云起在一边看着，心里面有些不太好受，没有搭腔。
本来只是想起来煮个面，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搞成这样，自己确实也有错，但是妈妈的话说得也太重了。
云秋霞看着云起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心里立马不打一气来。
“死站在那干嘛？不是要煮面吗？”
“我不讲，就不知道去洗菜？”
“一定要我讲？”
“你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我跟你说，你没有那个条件！”
云起愣愣地看着自己妈妈，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头发还没梳，一头乱糟糟，睡衣也是凌乱，配着那张墨黑如漆的，还在张嘴闭嘴说着刻薄的话的脸，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凶神恶煞，此时恶狠狠地盯着云起。
看到云起还在那发愣，“我火都起好了，还死站在那？”
“你不吃，我等下上班还要吃，快给我死去洗！”
云起一声不吭，看着又要发火的云秋霞，立马跑去找到白菜，拿好篮子跑去卫生间去清洗。
只是大片的白菜被折了好几片，有些碎得都不成样了。
云起有些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妈妈，这几天却一直在挑她的刺儿。
吃饭的时候吃得慢点，吃得小口一点，夹菜的动作慢了点，回来的时候门不小心关的劲大了点，吃完饭跑去卧室看书，没自觉地收碗、洗碗或是盛饭，洗澡洗头洗衣服的时间久了点，还有上厕所也是，老是被骂，被训斥，仿佛吃了炸药般。
云起一开始还会反驳，结果两人差点动起手来。
云起当然不会动手，只是那直接甩过来的筷子、坐垫、遥控器、鞋子，有时直接砸在云起身上，有时被云起躲开。
今天也是火药味十足，云起拿着洗好的盆子，一不小心颠了一下，“哐”的一声，磕在了地上。
“手是断的？拿个盆子都能掉？”
“让你做这么点小事，就这么大的怨气？”
“那如果让你去扫别人吐了的，没冲水的厕所，你是不是就要去死了？”
云秋霞远在卧室那端，就听到这么“哐”的一声。
只是受了这么点委屈，才这么说了几句，那些人那么恶毒的话语，我都接受下来了，她这个承受能力，以后出社会了要怎么生存？
云起本来听到那句“手是不是断的”，想直接找她去理论了，又听到后面那句“扫别人吐的、没冲水的厕所”，脑袋瞬间炸了。
一把把洗好的白菜放在厨房，快步走进云秋霞的卧室。
“扫别人吐的？没冲水的厕所？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
本来听到云起气冲冲地进来，以为是要跟自己吵起来了，没想到劈头盖脸说了这么一句。
拿着梳子梳着头发的手一顿，那稀少的头发被扯断了一把。
“不关你的事，你现在给我好好学习就行了！”
“给我出去！不知道别人的房间不能随便进吗？”
“你说清楚，我就出去。”
云起丝毫不为她恶劣的语气给吓到。
“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管什么管？”
“你给我读好你的书，回来自觉点就行了，这些不用你管！”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那么脏的活，你以前不是在厂里面做其他的吗？你怎么受得了？”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怎么不用我管？你自己看看你这天你自己怎么发脾气的？”
“我吃个饭吃得慢点、吃得少点，洗澡洗头洗衣服上厕所慢点，你就骂我！”
“还总是‘你怎么不去死’、‘断手断脚’，什么死不死的？”
“你以前从来都不这么说的。”
“你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
到底是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和刺激，才说出和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事情？
云起一口气把这几天憋着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云秋霞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知道自己这几天心情是不大好，对她们说话都不大客气，但还是不想对她们说，自己承受就好了。
“你小孩子要知道什么？快给我出去！”
“这几天还不是你自己做的不好，我才说的。”
云秋霞推促着云起出去。
云起不为所动。
抱着胳膊冷冷地盯着云秋霞。
“我是没做好，那奶奶、弟弟呢？”
“你拿她们来说，又是什么意思？”
“奶奶年纪那么大了，弟弟也还不懂事，你都知道，这几天为什么连她们也骂得那么厉害？”
“你奶奶，我…也骂了？”
云起见她一脸的不确定，点点头。
云秋霞好像泄了气的皮球，梳着头发的手暮地垂落了下来。
轻轻地推着云起，语气轻飘飘，却很是沉重。
“云起，你先出去。让妈妈一个人静静！”
云起见她情绪很是不对劲，很想留下来。
却接到她带有乞求的伤悲的眼神，只好轻轻地把门给带上。
云起还是第一次见到妈妈那么脆弱的模样，刚刚的样子，有些肥胖的身子都仿佛虚了下来。
云起有点难过，有些后悔刚刚一口气把这几天憋着的话，咄咄逼人地对妈妈说了。
她刚刚的情绪，那么不对劲。
云起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烦躁地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