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秀念就到了客房门口。

    他拉开吱哇乱响的木门,没精打采的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四位施主,早餐准备好了。”

    四人从铺盖里爬起来,简单洗漱后,随他前往客厅。

    客厅里和昨天晚上一样,摆放着几架小桌,木念坐在离门最远的桌前,这个胖胖的和尚给自己盛了大份的饭,正很享受的吃着。

    几人依次入座,小桌上的饭菜全都一样,他们坐满后,还空出来两张桌老和尚和宽念都没有来。

    大早上的,所有人都没什么精神。

    白树吃了几口菜,见没别人开口,只好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提问,“怎么没看到住持和宽念小师父?”

    “宽念师兄正在找师父。”,木念喝了一口汤,略显含混的说道,“师父肯定又躲到哪喝酒去……”

    “啊——!!”

    “……了。”

    木念讷讷的住了嘴,转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好像是宽念的声音?”

    秀念反应比他快一些,他推开桌子站了起来,“是从禁闭室那边传来的。”

    “去看看!”,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动作最快,在秀念出声时,他俩已经跑到了门口,不分先后的冲向声音来源处。

    宽念果然正在那处小小的禁闭室里。

    他狼狈的瘫坐在地,僧袍沾了一圈泥污,他却已经无暇顾及,只用一双快要脱眶的眼仰头瞪着上方,一副见到鬼的模样。

    追来的几人下意识的跟着他抬头,看到头顶高处的横梁上,正吊着一个人。

    那人被从楼顶窗户射入的阳光映亮,他一身黑袍,胡须和舌头无力垂落,脸上重重叠叠的褶皱让他看起来僵硬而毫无生气。

    宽念哆嗦的嗓音响起,“天狗……是雾天狗干的!它又来了!”

    ……

    几小时后,目暮警部带着一众警察赶到山泥寺。

    “上吊而死的,是这座寺院的住持天永,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1012点。”

    目暮翻看着资料,确认情况

    “发现尸体的是这里的修行僧,宽念师父,而听到宽念的惊叫声后冲过来的……”

    他一脸麻木的看向旁边讪笑的毛利小五郎,“果然是你啊。”

    “为什么要加‘果然’?我只是碰巧路过啊,警部。”,毛利小五郎毫无底气的干笑。

    柯南毫无别人替自己背锅的愧疚感,他观察了一圈禁闭室,忽然掐着嗓子,用天真的童音说

    “宽念师父的感觉真敏锐呀,老和尚被吊在那——么高的地方,如果是我,还真想不到抬头查看呢!”

    这话一出,毛利小五郎和目暮警部顿时同步看向上方横梁。

    确定这个地方确实很难被发现后,又同步把视线落到了宽念身上,神情逐渐狐疑。

    宽念似乎还没从惊吓里缓过来,木桩似的戳在角落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倒是木念从门口挤了进来,为自家师兄辩解,“他当然会注意到!因为两年前,这个房间里就发生过类似的事!”

    “两年前?”,这么一提,目暮忽然有了点印象,“啊,是那次啊!那次也是我侦办的,死者好像是个……一个叫忠念的和尚?”

    “对,就是忠念师兄。”

    木念显然不像宽念那么口风紧,也对这个被师父明令禁止的话题没什么抗拒,主动告诉众人

    “那是两年前的梅雨季,忠念被派来禁闭室思过,晚上我来送饭的时候,却发现他没有回应我。我打开门后,才发现对面的墙上开了一个大洞,忠念师兄不见了。

    “我们找了他三天三夜都没找到,就在我们暂时放弃寻找,准备修补墙上的洞时,我不经意间一抬头,却发现忠念就吊死在上方的横梁上!”

    “真渗人。”,毛利小五郎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他想起来之前参观禁闭室时,墙上确实有过修补过的痕迹,低头看了看现在被打破的墙壁,他问,“两次都是这里破的?”

    木念心有余悸的点头

    “我们原本以为是忠念逃走时弄破的,但后来想想,这么大一个洞,他又没有工具,赤手空拳根本不可能弄开,所以……这一定是雾天狗撞破的!”

    众人原本还听得认真,但听到他这个结论时,顿时嘴角一抽,转开了话题,觉得没法交流。

    这时,禁闭室里的光线开始了不太明显的闪烁,白树抬起头,发现一个小警员腰上系着绳子,从窗口爬到了横梁上。

    小警员朝下方喊,“警部,果然和两年前一样!绳索两旁布满灰尘,找不到任何人被拖行的痕迹,这次会不会也是自杀?”

    “也?上次是自杀?”,白树一边问,一边垂下视线,注视着正在墙角互殴的两个魂魄。

    目暮警部挠了挠鬓角,被他问的底气不足,“唔……是以自杀结案的。”

    一群人交流细节时,命案现场的搜查也初步结束,警方没得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老和尚的尸体被放下来,警员们抬着他离开。

    刚到院中,门口一辆车急刹停下,车里跑出一个年轻女人,她车门也顾不上关,跌跌撞撞的扑向老和尚的尸体,哭喊道,“爷爷!”

    目暮唏嘘的看着这一幕

    “我记得两年前,她也曾趴在忠念小师父的尸体上大哭……真惨啊,丈夫死了,唯一的亲人也这么快就过世。”

    “嘘!!”,宽念和木念同时一惊,让他收声,“菊乃小姐的丈夫是正站在她旁边的那位,一位大寺庙的继承人。”

    “至于忠念师兄和菊乃小姐……他们原本准备在婚礼前私奔的,但后来这件事被别人察觉,忠念师兄可能一时放不下面子,就自杀了。”

    柯南一边竖着耳朵偷听他们的话,一边继续在房内搜查,但他也没能找到更多线索,最终,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墙壁的破洞上。

    他顺着洞爬出去,一抬头,发现前面有个人——白树居然也不知何时溜到了屋外,正低头看地上的木片碎屑。

    柯南本来想习惯性的问一句“你怎么看”。

    但开口的同时,他脑中反射式的出现了白树的划水式回答,“不知道啊”。

    最终,他顿了顿,直说了自己的想法

    “上吊自杀并不罕见,但这么大张旗鼓的为自杀做准备,实在太可疑了。换句话说,这根本不像自杀。”

    “嗯。”,白树满意的一手抄着一个魂魄,随口提醒柯南,“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