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崇政殿

    燕王归来,新帝神宗于崇政殿设宴为其洗尘,百官列席。

    燕王赵勋,长的面如美玉,性格却火爆豪爽,镇守河州,与焰一西一东,共抗金人。在军中同样威望甚高,人称万人之敌、为世虎臣。为人勇而有义,勇冠三军。

    就连焰对她也甚为推崇。就是因为这样,媚才会对她格外的防备。甚至找上大司乐,硬是包下了这次的大殿献乐。

    奉华殿中,赵高坐在上,看着坐在左下首的燕王,她的皇姨,赵勋眼神紧紧锁在镇北将军焰身上,那么张扬,那么露骨。倒是这位镇北将军,出乎她意料的淡定自若。整个大殿中就他一位男子,百官因她力保焰出仕而不敢对他言语不敬,却惧于薛家,也不会与他攀谈,他独坐其中,不卑不亢,态度自然的像是在自家厅中品茗,甚至能无视薛统轻蔑的眼光,对于燕王热切的注视更是无动于衷,也不知是无意,还是不解风情。

    倒是那个丫头,听说她跑去接下了大殿献乐,她平日里可是能躲就躲,对今日的歌舞赵倒是抱着几分期待,不知那丫头有什么新花样?

    “献乐”

    随着司仪的高唱,全殿灯火尽灭。

    突然亮起的光束照在大殿之中,一名纤细修长的女子立在正中,发髻高盘;眉,高挑入鬓,眉间点缀着一簇红色的火焰;狭长的凤眼眼角挑起,眼角边描绘着红色的花钿,妖艳柔媚;唇,红艳似火;这般的艳妆配上一身白衣长袖,衣衫飘飘,清丽而妖艳,霎时吸引了全殿的目光。

    赵惊艳之下,看着她眉间的火焰,她,会不会太招摇了些,哪有女子浓妆艳抹成这般妖艳柔媚的。她下意识的看向坐在焰身边的忠孝王,果不其然,即使灯火昏暗,依然看到忠孝王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了,镇北将军的脸色未变,隐于阴暗中的眼眸却看不清楚。

    焰一眼便认出场中之人,心中同样的惊艳,她眉间的火焰让他的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感觉,光束亮起之时,他肯定她那如丝般的媚眼瞄向他,之后便转向上座。原来那个美丽的少女竟也能是这般娇媚如花,妖艳似火的。即使一身白衣,也遮掩不住那种张狂,耳边不断响起她那日的轻语,“我愿入赘铁府……”。他见过的女子何其多,却没有一个如她这般美丽却又轻狂。

    是的,轻狂,她那日言语恭敬有礼,行为端庄,他却总能看见她眼中闪过的轻狂和他不明的情绪,似无奈,似轻叹,似……怜惜……,怜惜什么?他吗?

    “咚!”的一声,拉回了焰的思绪,这才看清媚的四周放着四面小鼓,她水袖轻扬,如白色长虹击中鼓心,鼓声清脆有力。

    一声声鼓声响起,一下一下,节奏鲜明,缓慢有力地如同敲入心扉一般,她的身姿也随着鼓声伸展、旋转,这鼓声竟如同沙场的战鼓,焰仿佛看见漫天黄沙、万里草原,耳边似乎响起将士的厮杀声、马嘶鸣、金戈相交的蜂鸣声。

    随着最后一下鼓声,光束消失,大殿中一片寂静,可那鼓声似乎还留在心中,无法消失。

    接着,如同起始般,殿中霎时灯火通明。

    殿中一面大鼓之上,还是那名少女,赤脚立于鼓上,白衣长袖却已不再,只有红艳华丽的红色丝缎裹于胸前,雪白的细瘦手臂、纤腰尽露;同样红艳华丽的丝缎长裤自胯间紧裹着曲线优美的翘臀,纤长的大腿,自膝下散开成摆,纤足雪白;同样的人,同样的艳妆,却因这身奇特、大胆的装束而尽显狐媚妖异,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赵都觉得热血沸腾,不由感叹这丫头的大胆无畏,不过倒也大饱眼福,不想她除了琴技超绝、曲艺无双,连舞技也这般超群啊!

    大鼓四周,四名男子各立一处,白色衣裙,手执鼓槌,身旁两面小鼓。

    如丝媚眼儿扫过大殿,丝竹声起,四名男子鼓槌轻扬,鼓点再起。媚赤足一点,敲响大鼓,纤腰轻摇,翘臀微晃,随着乐声起舞。

    随着鼓点渐急,媚的舞姿更加的张扬、火辣、香艳,看得群臣苦干舌燥,热血沸腾,从来不知女子也可将舞舞的这般柔媚似水,狂野似火。

    同样是鼓舞,前后差异如此之大,一个澎湃激昂,一个冶艳撩人。

    乐声息,红影消,众人仍久久无法自那热舞中回神,仍眷恋着那抹火热的身影。

    待众人回神,鼓已撤,殿中只余古筝一架,琴凳一张,不消片刻,一抹蓝色身影行至殿中。

    正是先帝延揽的宫廷第一乐师,媚。这时的众人才认出,眼前这有着一双狭长凤眼的她正是方才热舞的那名少女。这才知道,她不但擅曲,更是擅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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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坐定,悬腕,凤眼微挑,对上焰深邃的眼,他眼中层层氤氲,她竟看不清,看不透。

    琴声扬,歌声起。

    当你握紧我的手,我决定和你走,经历再多的挫折,也绝对不退缩;

    当河流都倒流,我还在你左右,一直陪伴你到时间的尽头;

    就算有一天,天和地都会分离,也永远不离也不弃,要和你在一起。

    呜

    为了你,我可以,因为爱你我只能爱你;

    生命荡涤轮回里,你是唯一不忘的记忆;

    真正的爱过,才算真正的活过;

    爱你,从此绝不会放手。

    不曾褪色的承诺,比永久还要久,痛过哭过也恨过,从未想放弃过;

    莫问我要理由,爱就是我所有,今生来世你是不变的守候;

    就算全世界,都要来与你为敌,也还要紧紧抱着你,泪不会掉一滴。

    呜

    为了你,我可以,因为爱你我只能爱你;

    只要为你我愿意,牺牲一切都不觉可惜;

    真正的爱过,才算真正的活过;

    爱你从此再无他所求

    除了赵,众人第一次听到如此奇异的曲调,只觉新奇。赵却觉得媚的歌声中没了当初的情伤,多了份坚定无畏。

    焰则沉沦在这柔媚婉转的歌声之中,沉沦在她的眼波流转之间,这样的爱,这样的情,义无反顾的坚定,如同誓言一般,深深震颤着他的心,“就算全世界,都要来与你为敌,也还要紧紧抱着你,泪不会掉一滴。”这是怎样无悔无惧的情意!这世间,真的,有吗……

    “你就是去铁家提亲的乐师?”歌声方息,上座的燕王开口了,她不喜欢焰看着这小乐师的目光。长的这么男儿气,如何配得上铁骨铮铮的焰。

    “正是,”媚站起身,走至阶梯前,纤细的身子站得笔直,凤眼直直对上燕王,不闪不避。

    “你这小小乐师如何配得上堂堂镇北将军?”燕王的不屑尽露于言辞间。

    媚轻笑一声,看了一眼眉头微蹙的焰,转回道,“原来镇北将军在燕王眼中只是个爱慕虚荣的势利之人。”

    “你……”燕王眉一扬就想发火,眼角睨见焰微蹙的眉头,硬是压下怒火,冷声道,“我已请旨皇上赐婚。”

    忠孝王与焰闻言一怔,薛统眼露轻蔑之色,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哼!”媚冷笑着。

    “有何可笑?”就这种性子,还能万人之敌,必定是对手太差。

    “燕王不过仗势之人而已。”此话一出,大殿之上无人敢出声。这话说的重些是在挑衅皇权。

    焰看向媚的目光隐隐透着担忧。

    赵闻言只能沉默,这丫头……真是不会看场合……

    燕王却是愣住了,这人……良久,她正眼看向媚,开口道,

    “本王以侧夫之礼迎娶。”

    “我以正夫之位相待。”

    “本王乃皇室之人,尊贵无比。”

    “我愿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本王……本王可与他同上沙场。并肩杀敌。”

    “我可入赘铁府,子子孙孙承继铁家血脉。”

    此话一出,燕王无言以对,众臣议论纷纷,薛统看着她如同见鬼,赵更是无语,哪个女子能如她这般,将入赘说的如此洋洋得意,唉!

    焰更是震惊,“我可入赘铁府……”她竟当众口出此言,那当日之语也必不是虚言,他焰凭什么让她可以做到如此?她究竟所图为何?她……焰只觉心神混乱,无法明辨。

    “你敢与本王比试一番?赢得人当可迎娶将军。”燕王一急之下,竟口出如此卑鄙之言。她勇冠三军,众所周知,一个小小乐师,纤细如此,如何是她的对手。燕王其实是慌了,这小乐师句句相逼,那样的理直气壮,对着她不卑不亢,让她连脾气都发不出来,却又不甘心将焰这般拱手相让。

    “媚可以接受燕王的挑战,却不会将将军视为货物般与人打赌,不论输赢与否,都由将军决断。”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字字情真,只有媚知道自己这番话也同样卑鄙,她算准焰不会丢下铁府众人不管,她算准焰自责的心理,她算准就算为了铁家血脉,焰也必定会选了她。

    唉!赵心中叹息,皇姨输了,又有几人能逃开这丫头的算计?更何况是焰,这丫头可是以一颗真心来算计,他如何逃得开。

    “不知铁将军意下如何?”赵知道自己要出声了,今天这场戏还真是不枉她的几日期许。

    焰眼神复杂的看着媚,沉默不语,他并没意识到,自从媚现身后,他的目光就未曾远离,却不曾关注过燕王一眼。他不曾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竟要决定于这朝堂之上。

    回头看了忠孝王一眼,焰起身,跪于殿前,道,“焰十年前便与……”他要怎么称呼她?媚吗?她姓什么啊?“乐师订下婚约……”

    赵收到媚火热的目光,知道她不爽焰一直跪于阶前,也无法顾忌一旁一脸落寞的燕王,不待焰说完,很快接道,“好,既然将军已然做了决定,朕赐你二人三日后完婚。”

    焰怔住,没料到皇帝竟这般急着赐婚,三日之后?

    媚则马上心甘情愿地跪在焰身侧,盈盈笑道,“谢主隆恩!”

    “平身。”让她行此大礼还真是不容易啊!

    话音刚落,媚马上扯着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