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浔快步上前,  一把将天狼自萧清毓的怀里拽开,并且颇为不爽道瞪了他一眼,  不料萧清毓竟然又把天狼抱了起来,并且对着楚浔冷哼了一声。

    楚浔怎么也没想到,事到如今,他与他家徒弟都已是如此亲近的关系,中间竟然还能横插进来一个天狼?

    萧清毓怜爱得揉了揉天狼的发旋,道:“天枢也真是的,竟叫你一个人在千鬼域呆了千年,可怜的孩子。”

    天狼不说话,  只是小声地“抽泣”起来,将自己的脑袋靠在萧清毓胸前,  偷偷侧过脸来对楚浔做了个嘲笑的表情。

    楚浔目瞪口呆,  半晌方道:“毓儿莫要被这傻狼骗了!他心眼儿可多着呢。”

    萧清毓并不理他,  将天狼好生一番安抚才松开怀抱,天狼退出时,  颇为恋恋不舍地看了萧清毓好几眼。

    楚浔刚打算给天狼一点颜色瞧瞧,  便听见耳边传来萧清毓冷冷的嗓音:“心眼再怎么多,也比不过天枢大人。”

    他一提起这个楚浔便觉心虚,  讷讷不能言语,直到萧清毓主动抱了他一下才醒过神来。

    “这回总知道怕了,  ”萧清毓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大个人了,  还和小孩子吃醋,  丢不丢人。”

    “不丢人,”他语中的戏谑之意令楚浔心下一松,转而笑眯眯道,  “夫人自然是为夫一个人的,即便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占着不放,又怎能让天狼一个外人占了去?”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萧清毓脸色一阵青一阵哄,语气都渐渐弱势下来,“我们俩哪里能生出孩子来!”

    说完,萧清毓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搞错了楚浔话中的重点,脸色更红,咬牙切齿道:“什么夫人为夫的,一派胡言!”

    接着他似是又觉自己气势有些不足,刻意稍稍踮起了脚尖与楚浔平视,放大了嗓音与楚浔又说了一遍。

    楚浔仍旧是那副笑意吟吟的表情,轻飘飘道:“可前天夜里,夫人可不是这般说的。”

    眼见着萧清毓面色一变,楚浔仍要逗他;“也不知是哪个,后来叫了我一夜的夫君?”

    “你在胡说什么!这里还有孩子在呢!”萧清毓恼羞成怒,连带着天狼都给怨上了,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天狼,那意思,你怎么还在这里。

    天狼委屈地看了萧清毓一眼,又狠狠地瞪了楚浔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去,化作一阵风重回楚浔识海。

    楚浔见计谋得逞,总算把那个碍事的赶走,愉悦地伸出手来想要揽住萧清毓的肩膀,被人一手拍开以后也不生恼,笑吟吟道:“不知毓儿对那定魂松的安排,又是如何?”

    见他终于正常起来,萧清毓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山巅之上指了指道:“你看此处如今有什么不同?”

    楚浔记忆力强悍无匹,虽先前不曾刻意注意,但亦能从脑海中调出之前的影像,精神力稍一扫描,便知发生了何种改变。

    “那株小松,似是新生而出的,先前并无那棵树。”

    萧清毓微微颔首道:“不错,那便是定魂松。”

    楚浔终于明白,为何千年之间,这一佛阁竟能将佛门至宝失传,原是这定魂松本身就不是常青之树。

    二人须臾之间已到了树前。

    新生而出的定魂松身量细小,只有半人高,然气势却极为强悍,稍一靠近,便能感觉到其中澎湃的灵魂力量,确乎是与寻常松树截然不同的。

    楚浔正要上前折一节松针,便被萧清毓一把拦住。

    “师尊且慢,如今定魂松乃是尚未成熟之体,若是现在摘取,我虽得了好处,但这难得长出来的定魂松却也要没了。此处乃佛门圣地,凡是讲究因果,若是做的不好,便要与仙途有碍。定魂松以利予我,我等亦当报答其恩情,以定魂松予天下苍生。”

    这些道理楚浔自然也都知晓,只是定魂松这等天地奇物,成熟之期极为缓慢,即便以法力催生,也须得在此处再等上数十年月。

    数十年月于寻常修士而言或许不过闭个关的弹指一挥间,但萧清毓神魂分离,又哪里能捱那么久?

    楚浔担忧道:“只是毓儿你的身子,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

    萧清毓的脸色忽而涨红起来,别过脸去不敢看他,只能小声嗫嚅着:“我无碍的。”

    楚浔疑惑地望着他忽而侧过去的脸以及通红的耳根,奇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总之、总之师尊莫要问了!”萧清毓扭扭捏捏地不肯直说。

    结合他的反应,楚浔忽而想到了什么,趁他不察已是将人环在了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可是将为夫的元阳化用而去了?”

    萧清毓闻言就要挣扎,却是被人禁锢得死紧,愈是挣扎反倒愈把自己往楚浔怀里送,索性闭眼装死,认命地任对方将自己圈住。

    他金丹初成,虽说天道不喜他,但在他晋级之后,仍是将天地馈赠留在了他的体内,此时与萧清毓双修一场,自然便叫萧清毓得了不少好处,灵魂状态也初步稳定下来。

    “为师元阳虽已不在了,但……”楚浔忽而在他耳尖处吻了一下,笑意吟吟道:“想来寻常精元,也能助你身子恢复,不若我多予你一些……”

    萧清毓怔愣片刻,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半晌才明白过来其中的调笑之意,气得意欲咬楚浔的腕子,然而对方修为超出自己,牙齿甚至无法突破他的护体宝光。

    此时他只觉自己欲哭无泪,也不知是打开了何种机关,他清清冷冷的师尊竟、竟变得如此不知廉耻!

    “莫急,晚上再给夫人咬。”楚浔轻笑一声,恐真将人惹急了方不再逗他。

    萧清毓没好气地瞪了楚浔一眼,道:“我有法子催生定魂松,不需多长时间,一整日足矣。”

    言下之意,没有你我自己照样可以。

    楚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道:“夫人请。”

    “你叫我什么?”萧清毓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你我发都已结了,此处又无旁人……咳咳,毓儿,为师叫你毓儿呢。”

    萧清毓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指尖悬停于左腕肌肤之上,念诵了一句什么,而后指尖便灵光一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楚浔变色一变,快步上前就想制止他伤害自己的行为,不料却被定魂松的自发防护隔绝在外。

    “毓儿!”

    喷涌而出的鲜血落在泥土里,便飞速被定魂松的根系吸收,那原本嫩绿瘦小的叶片登时便蒙上了一层薄薄青光,肉眼可见地壮大了一分。

    萧清毓见果真有用,这才与他传音道:“我的血有抚育万木之功,本就是我需要用它,自然也合该我付出代价。”

    话毕,他不再理会楚浔的抗议,专心地放起血来。

    木属修士自愈能力极强,那道伤口不过片刻就已然结痂,但定魂松的成熟却还很是遥远,萧清毓毫不留情地直接将伤口再度撕开,过了一阵子,他的面色便因失血而渐渐泛白,整个人也因脱力由原先的蹲在地上变成了坐在地上。

    “毓儿!”楚浔心急如焚,却是无法踏入定魂松的领域之内。

    “师尊,我无事的。”萧清毓嗓音有些虚弱,但还算平稳,他到底是个修士,若是凡人失了这么多血,必是要出事的。

    见他除了面色苍白和虚弱无力之外,并无其他症状,楚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定魂松,放我进去,我不会动你,”楚浔忽而开口道,“我知道你听得明白。”

    定魂松这等天地灵物,哪怕不会说话,也能有些灵智,当萧清毓靠近时察觉到他的善意,故而放他进去,在意识到萧清毓要放血为自己滋养以后,又很贪心地释放了隔绝宝光,将想要阻止萧清毓的楚浔阻拦在外。

    “我只想进去陪着他。”楚浔恳切道。

    定魂松犹豫地“看”了一眼萧清毓的状态,终于还是放楚浔进来。

    他对楚浔仍有防备,虽是预备着要将楚浔“送走”,直至楚浔当真什么也没做,只是将萧清毓揽入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借一点力,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然后,就听楚浔咬牙切齿道:“算,你,走,运。”

    定魂松:……

    萧清毓并不理会定魂松与他的“明争暗斗”,仍在专心致志地催生,只是楚浔能感觉到对方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一面埋怨该死的定魂松一面心中担忧更甚。

    也不知过了多久,定魂松周遭忽而泛起一道极为青色灵光——

    定魂松,终于成熟!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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