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zhaishu 第二章 噩梦和小草-雪痴草-都市小说-爱摘书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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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左臂上有一朵纹身,据先生说是他捡到自己的时候就在了。

    似乎他的一切都和这片茫茫雪原联系在一起,他的名字叫风雪,而他的纹身也像极了冬城这片土地上唯一能看到的绿色小草——雪痴草。先生提过的不许他越过的草叶,就是这种雪痴草。

    围绕着冬城,长着一圈圈这种很像以前地球上三叶草的小草,然后向南边延伸而去,再往北就没有这种草了。跟三叶草略有不同的是,雪痴草的叶片中间是白色的,就好像一团白色的火焰燃烧着凝固在了小草的中心。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种雪原上特有的小草只生长在积雪常年不化的地方,别的小草离不开土壤,而它似乎离不开白雪。

    风雪身上的纹身跟一般的雪痴草又不相同,像是好几株小草堆叠在了一起,很像一朵绿色的莲花,每片草叶子都像是花瓣。这朵纹身不但在跟着风雪一起慢慢长大,而且每当风雪觉得不安的时候,都隐约能从这朵纹身上寻找到安全感——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心安,只要自己想道它,知道它在这里,就会感到莫名的宁静。

    十几年来,风雪没有感觉过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他,除了那个梦里的泼妇。

    从还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起,噩梦就是他的老朋友了。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经常梦到的是孤儿院的小黑屋,长大后穷的买不起饭吃,梦到二百多斤的富婆在向自己微笑……

    这里的噩梦却更好像是某一段让他刻骨铭心的记忆,他每次都先是感觉到自己在一个黑乎乎但是很温暖,很有安全感的地方,上下颠簸着好像在坐飞机。就当他很舒服,在梦里都感觉很想睡觉的时候,那个声音尖锐的泼妇就会找上他。

    “杂种,你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世界上……”

    “你有什么资格让母亲为你献出生命!”

    “等我找到你,我就挖出你的心脏,把它还给永恒的冰霜。”

    每当他因为这个梦而惊醒的时候,都会异常的头疼,风雪觉得自己的这辈子的身体实在是好的不像话,冬城这里滴水成冰,要是以前的自己一旦离开火堆怕是早早冻成傻子了。但是如今,自己哪怕不穿衣服也一点都不怕冷不说,暴风雪来的时候扒拉在城墙上一天都觉得舒坦的很,至于生病更是从来没有过。

    只有当这个噩梦来访的时候,自己会头疼,非常的疼,每当他疼的醒过来,就会看到自己左臂上的那朵纹身在散发着微微绿光,虽然不知道起到了什么作用,但是有了第二次人生的风雪经常会幻想着,这个纹身一定是很厉害的东西吧?血脉传承?无敌功法?

    可惜好像除了发光和慢慢长大,至今也没有任何反应。

    当自己告诉了先生自己夜里因为噩梦头疼的醒过来后,先生就把一个蒲团放到了自己房间里,让自己不舒服的时候就坐在上面静心打坐。

    黑漆漆的蒲团就好像被从火堆里抢救出来的鸟窝,练完了字,风雪把蒲团移到了靠着火炉的墙角里,他今天有些心神不宁,还没入睡,就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一样。

    睡觉前,李先生还没回来,风雪就想到门口去等一等,反正自己也不怕冷,以往的痛苦记忆让他总是有点害怕孤单。

    打开一块门板,呼呼的冷风就灌了进来,不过风雪可不在乎,他探出身子看了看,对面的胡铁匠还在家里咚咚的敲打着什么,好人城主住的高楼顶上的那颗蓝宝石也在一轮明月的照耀下散发着微微蓝光,漂亮的很——原来今天是月圆,而且今天的月亮好像分外的晃眼,把冬城最高处的宝石照耀的分外好看。

    哪里也没看到先生的身影,风雪在门外坐了一会就决定回去睡觉了,他知道李先生有时候会神神秘秘的,不过他把先生视作父亲一般的存在,自然不会去打探先生的事情。

    温暖的小屋里,风雪渐渐的进入了睡眠。

    睡梦中,他果然又感觉自己进入了那片漆黑又温暖的世界,而且头也开始渐渐疼了起来,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了,但是怎样用力都没有办法醒过来。

    在心里叹了口气,风雪开始默默等待着那个怨妇来找自己。

    不过这一次却安静异常,等了好久,风雪都没有等来那几句亲切的问候,但是他的头已经疼的非常厉害了,躺在床上的他额头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手臂上的纹身也已经散发出了柔和的绿光。

    恍惚间,风雪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一个光点在漫无目的游荡着,然后似乎发现了自己,慢慢向着自己靠拢过来。

    风雪的头越来越疼,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醒了过来,纹身上含苞待放的小草居然微微打开了一些,散发的光茫也更加凝练了。

    那个光点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风雪只觉得光点的速度越来越快,疯狂的向自己靠近过来——风雪终于看清了,那竟然是一只的眼睛。

    十分诡异的白色瞳孔,黑色的眼白,周围长着雪花一样的白色睫毛,眼眶形状修长,像是一只鸟类的眼睛。

    风雪看到它,它好像也在打量着风雪,风雪在它白茫茫的瞳孔里看到了越来越强烈的憎恨和疯狂,那只眼睛不顾一切的向它扑了过来,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尖利的鸣叫,那个声音跟之前咒骂自己的怨妇一模一样!

    小屋里,风雪身上已经全然湿透了,左臂上的雪痴草宛若一朵绽开的莲花,根茎忽而开始向下生长起来,直接沿着风雪的胳膊长出一道道绿色的根须,一直延伸到了他的心脏部位,一道道绿色的毫光顺着根茎从叶片上扎进了风雪的心脏里,让疯狂跳动的心脏稳固了不少,渐渐平息了下来。

    梦里,风雪的全部视线都已经被这只黑底白瞳的刻薄眼眸占据,尖利的叫声拼命的向他的脑袋里涌去,大脑越来越痛,然后他只觉得脑袋被一只大锤用力的敲了一下,就这么晕了过去。

    此时,酒馆外,天空中皎洁的月光此时光芒更盛了几分,朗月之下,下午已经停歇的暴风雪又再度从北方大地呼啦啦袭来,而且异常的凶猛,卷起地上的积雪犹如鞭子一般向冬城狠狠抽打过来,竟是把城墙的砖块都打碎了几块。

    城主高楼上的宝石忽而呼吸一般闪耀出阵阵蓝光,蓝光连接着冬城高高城墙的根部,竟是连成了一片结界,伴随着铁匠铺里阵阵与光幕呼吸节奏遥相呼应的打铁声,抵御住了发了疯一样的暴风雪,冬城也似乎终于稳定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风雪在梦中所听到的尖啸声竟真实的从北方无尽的黑暗和冰雪中呼啸而来,犹如实质般的冲击到了冬城的蓝色光幕之上,整个结界都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竟是眼看就要破碎了,铁匠铺里的打铁声越来越快,连成一片,已经分辨不出有任何间断了。

    似乎冬城里的防御已经到了极限。

    千钧一发之际,漫天月色猛烈的抖动了一下,霎那间放出的光芒好似白昼,北方的夜空深处隐约传来一声重鼓敲击的声音。

    咚!!

    尖啸声戛然而止,打铁声渐渐平息,结界的也伴随着微微蓝光在呼吸中慢慢消散,月色重归安宁。黑影闪烁,李老板轻轻的打开了一块门板,回到了自家的酒馆里。

    他如幽灵一般直接来到了风雪的房间里,把晕厥在床上的风雪后背轻轻一推,风雪就被轻轻抛起,然后端坐在了蒲团上,李老板伸出手指一点风雪的眉心,一道白光顺着他的手指被收入他的袖中。黑漆漆的蒲团好像会呼吸一般轻轻起伏,手臂上的纹身也渐渐收拢了根须,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不一会,风雪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