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摘书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凰女天下 > 第五百二十九章 白婕妤
    花珑是聪明人,白婕妤出事后,一下子就猜出了其中的关窍。

    就是风长栖这些天一直忙于惊云司的事,一直没什么机会可见她,现在风长栖有事进宫,花珑才能叫住她来云谧殿叙下旧。

    柰莳嬷嬷泡了上好的雪顶含翠,茶水的颜色在阳光下真的像翡翠一样,空气中满是这种冰凉幽微的香气,风长栖看着,却没什么心情去动。

    惊云司的事千头万绪,如今只她一人掌管,奂齐的事还没个眉头,她哪有什么心情做品茗这种雅事。

    但花珑盛情难却,她只能软软地笑笑,面目看起来仍是毫无精神,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掏干了心力,她微微一扬,缓缓举起了茶盏,身子骨越发显得柔弱起来,即使如此,风长栖却仍是恍惚的。

    “你最近可还好”花珑关切地问道,“白婕妤的事,实在耗了你不少心力吧”

    “干娘要听实话么”风长栖虚弱地笑了笑,笑容好像浮在表面,那样浅淡,一下子就会散开那样,她饮了一口,便再无心情,缓缓地放下了,“不好,一点都不好,奂齐何等狡猾,我夜夜忧思,生怕无望遭了他们的毒手。”

    她每日每夜还要思念自己的孩儿,可怜的孩子,还不足周岁,都快要和她分别四个月了,午夜梦回时全是那孩子笑着的样子,她已经快被那两个人掏干了身体,偏偏惊云司的事情还千头万绪,重重叠叠压下来,这其中的辛苦,岂是可以用语言表述的。

    风长栖软软地躺在榻上,在这里,她才没有责任,仿佛才能找到丝毫的轻松,仅仅是这么家常地坐着,可是风长栖脸上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看得花珑心疼不已。

    她将被子拢了拢。

    “长栖。”花珑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声音温和地道,“你这样忙,我这个做干娘的实在不应该打扰你。”

    “没事,干娘,你有事尽管说。”风长栖舒服得要睡着了,全身肌肉一阵疲软,骨头像散了架似的,困意沉沉地席卷着她。

    花珑髻上那个钗异常夺目,仿佛一团扑闪着的光亮,让人看不明了,她将一副画像展开在风长栖眼前,风长栖心一紧,立刻从榻上跳了起来,画上是一个面目温和俊秀的男子,笑得十分温柔,身边丝缕的阳光也没有他夺目。

    看起来是一个很适合做夫婿的男子。

    风长栖默默地想。

    “我是从玉昭容那里得来的。”

    “听说玉昭容以前为了固宠,和白婕妤走得颇近,要不是淑妃娘娘求情,她几乎打入冷宫去了”

    “是。”花珑沉沉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不忍,“都是可怜人罢了,风帝是个薄情的人。”

    想想风帝得知白婕妤后那颓废的样子,风长栖心里猛地一沉,滚滚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该高兴吗可是好像也不是,“父皇也是为白婕妤伤透了心。”

    “你父皇从不知道珍惜其他女子,一心就想着他的小七儿。”花珑冷笑,脸上的嘲讽表情好像在说一件天大的好笑事情一样,可是风长栖还是看见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嫉妒和不甘,干娘,她始终还是和自家阿娘不一样。

    无论如何,她的心里还是有风帝的一席之地的。

    只是她厌烦了在对风帝的患得患失中过日子,也是,这样的日子,又有那个女人不厌烦呢,风长栖想,花珑再咯咯地笑了几声,脸色有些惨淡起来,“玉昭容现在日子过得跟什么似的”

    风长栖心一紧,她担心玉昭容,又何尝不是担心自己的明天,毕竟她现在人还在风国后宫中,没有出去的可能。

    “干娘放宽心,父皇还是待你和其他女人不同的。”风长栖安慰道,如果与白婕妤交好的换做花珑,一定会不一样吧,花珑浅淡地笑笑,舒适地往暖枕一靠,“我知道不同,可是”

    “可是”她用手死死地揪住胸口,“我这心里还是不甘。”

    风长栖默然,心里只觉得无话可说。

    “长栖,玉昭容被你父皇冷落后怕得跟什么似的,这是玉昭容求着我给你的,只说希望画中有什么线索,这样,她也能将功赎罪了,日子也好过一点了,”花珑的话透出瑟瑟寒意来,“要不是我和淑妃接济着,她都活不成了。”

    画上的男子笑得很美,风长栖看得也忍不住心中一动,心中的阴郁竟然也驱散了几分,不知那个他可好一想起玉无望真是没完没了起来了,风长栖赶快把自己这个念压下,白婕妤这画画得极为精心,同为女子,风长栖当然能够看出这画里倾述出的脉脉情意。

    看了一会,风长栖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看,白婕妤爱的只是画上那个男子,可不是父皇,真不知道父皇知道了会作何感性。”

    她轻轻摇摇头,心里泛起一丝微微的苦涩来,相爱的人,分别两地,也总是苦的吧。

    “呲——”花珑葱尖似的指甲轻轻划过画卷,一声尖利的呲笑,“可不是报应嘛。”

    风长栖只看得心中柔软,仿佛心也被这男子的笑容融化了,她呆呆地看了好一会,“白婕妤平时是个怎样的人”

    “听玉昭容说,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只是手段下作了些,满宫里的人都瞧不上她。”花珑慵懒地靠在靠枕上,裸露的肌肤散发着耀眼的光泽,整个人越发明媚起来,仿佛一朵傲傲盛开的花朵,那种风华令人移不开眼睛来。

    “并不是什么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人甚至连曦妩也不如”风长栖错愕,联想起那个女人的心狠手辣,她忽地一下子有自己认错了人的感觉。

    “不错。”花珑浅浅地笑,金色的手镯连纹路也是显眼的,“玉昭容看人,一向是准的,长栖,听到白婕妤居然有如此手段时我居然有些不相信,她哪像是平时那个温吞懦懦弱弱的女子。”

    风长栖思索了一下,她轻轻卷起了画,天蓝色的丝带缓缓地沿着她的手飘落,她觉得,自己好像卷起了一个女子的人生。

    “替我谢谢玉昭容。”风长栖嫣然一笑,“一个人只要有了软肋,那就好办了,我会替玉昭容美言几句,让她的日子不难过的。”

    白婕妤在受过酷刑后仍是一个美人,她的脸部浮肿,充斥着淤青色的划痕,几乎看不出她原来的面容,可是五官的美艳连见惯了美人的风长栖心中都一惊,这人虽和白欢有八分相似,但更多了几分媚气,一定是按照风帝的喜好,精心调教。

    她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踹着气,眼里一片迷茫,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一下子就耗尽了她的所有力气,她痛得脸上都是汗,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铁链沉重得几乎压弯了她的头,手指上的浮肿也令人触目惊心。

    据说,白婕妤浑身的骨头都被敲碎了。

    可是,她依然一个字都没说。

    攻人,攻心为上。

    整个屋子都充满了闷热的血腥味,风长栖当着她的面,缓缓展开了那副画。

    白婕妤见了,浑身立刻发起抖来,铁链泠泠作响,她紧紧地咬住唇,目光一下子充满了凄惶与无助,猛地抬起头来,“你从哪弄来这个的”

    “是玉昭容那里得来的。”

    白婕妤惨然地笑了,两颊的淤血像是被揉碎了的桃花,“深宫里只有她一个人真心待我,不想”

    她痴迷地看着这幅画,眼里有无数柔情蜜意,“没关系,你们找不到她的,我都找不到他”

    “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细作,你和我一样,都太喜欢感情用事。”风长栖淡淡地说。

    “呵,你懂什么!”白婕妤的话有些尖锐起来,浑身发着抖,她嘲讽地说,“你这种天家贵胄,生来便是人上之人,哪懂得我命若浮萍,就是别人的棋子,丝毫由不得自己”

    “我可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你”白婕妤嘴角牵扯一下,“你能做什么。”

    “假如你能帮我灭掉奂齐那帮不安分的人,我就放你和你心爱的人远走高飞,你看如何”风长栖微笑着道,她已胜券在握,这样的条件,应该没有人会拒绝吧。

    白婕妤愣了一下,脸上浮起了一抹喜色,然后眼泪迅速地落了下来,“不,不可能,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

    “能不能做到,试试就可以了。”

    “那好,前提是你做得到!”白婕妤凛然地说,一张凄美的面孔此时依然是刻骨的柔情,“你先把他带到我面前,我就告诉你想要的。”

    “那你告诉我,控制你的人是谁”

    白婕妤苦笑了一下:“他们么是奂齐的人。”

    只要和赌市的人有联络那就很好办了,只有有关系,哪怕掘地三尺,风长栖也能利用手中的权利将他找出来。

    有关的,竟然是和锦青绣舫有联络的那帮人。

    “附近的人失踪不是我做的,”白婕妤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甘,“他们逼我我不想练什么蛊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