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摘书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凰女天下 > 第三百三十五章 龙气盛长栖久病
    等风长栖身子好些了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余日,已经要穿羽缎御寒了,每日起来都能看到长窗外头的枝丫上悬挂着的冷珠。

    阿蘅想着法子给她做药膳,盼望着她可以多吃些。

    风长栖久不临水照花,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只是每回花珑来瞧她,总是一副很伤心的样子。想必是形容憔悴,好似个骷髅头。

    想到这里,风长栖也不敢再问司缨要铜镜瞧瞧自己,也怕把自己给吓着。

    “我想出去走动走动。”她用完药膳,朝着一边的阿蘅瞧了一眼,用的还是商量的语气。

    阿蘅放下药杵,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迷茫。她每回捣药都是攒足了精神,毫不松懈,是以听别人说话,总要半晌才能缓过神来。

    等意识到风长栖在说什么,她登时就摆了摆手。

    “外头冷得很,这会儿出门,这些日子养的,岂不是都白费了”

    风长栖讪讪一笑,她一早就猜出阿蘅要说什么了,可总也不死心,还想试试。

    “许久未曾往惊云司去了。”

    阿蘅一听,心思微动。

    这丫头就算是想见玉无望也不会说的清楚明白,这可好,殊不知玉无望这些时日被相思病困扰得有多苦。开阳跟叱离瞧着,心里委实不是滋味,也不知央求司缨多少回,可是风长栖病着,苦痛折磨不休,司缨哪里开得了口

    “我给公主备马车。”阿蘅朝着风长栖笑了笑,走出去的时候,连背影都写着欢天喜地。

    司缨也得了消息,小心翼翼地给风长栖找了一间极厚的雪白大氅。这还是去年的旧物,风长栖很是喜欢。

    “这样厚”

    去年还是在大雪天里穿的,风长栖微微咋舌。

    司缨讪讪一笑,“公主这些时日身子羸弱,还是穿厚的好些,好歹御寒,若是病着了,可怎么好”

    风长栖只是笑,并不吭声。

    在迈出云甯殿的那一刹那,风长栖的心里涌出了一股子莫名的感觉,说是悲凉算不上,说是欢喜也说不上,酸楚得厉害,直逼鼻腔,几乎将她的眼泪逼了出来。

    许是花珑的意思,依着阿蘅在宫里的门道是弄不到那么好的马车的。

    很大,里头还生着小小熏笼,风长栖手里拿着珐琅瓷的暖炉,拥着大氅,浑身上下暖融融一片。

    原本去惊云司只要一炷香的功夫,可是这一回,竟然走了半个时辰还未到。

    司缨刚撩开帘栊准备问,哪里知道就看到外头白蒙蒙一片。

    原是下了雪,这才刚入冬。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极早,又大又密,好似是天正中缺了一块,窟窿大的眼儿,漱漱落下鹅毛大雪。

    城里的灯火也比往日要早起了,隔着厚厚的雪帘,只能看到微弱的光晕,一圈圈漾了开来。

    天上地下都是白茫茫一片,风长栖哈了一口气,周遭都氤氲着一团白雾。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哈着白气,走街串巷。孩童更是欢心,跑来跑去,脸上都带着笑。

    风长栖伸出手,接了几片雪叶子。

    “再过些许时日,就是年关了。”

    风长栖想到去年年关,他们惊云司一等过得好生欢喜。

    今年不知会如何。

    还未到惊云司,马车就停了。

    风长栖正觉着奇怪,就见司缨笑了笑,“公主,公子来了。”

    “嗯”风长栖胸口一颤,总觉着心里某个地方正在迅速塌陷,叫她无所适从,小脸儿红霞飞升,一双水眸,雾蒙蒙一片。只是因为这些时日瘦削了许多,看起来平添了一股子柔弱,叫人见着便忍不住想怜惜一番。

    司缨很是识相地走了下去,不多时,玉无望上了马车。

    他瘦多了,只是那张面孔,依旧俊朗。

    有生之年,风长栖从未见过一个比自家师父生得还要好的男子。

    玉无望一看到风长栖就红了一双眼,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风长栖的小鼻子,还是原先时候的姿态,风长栖心里奔涌着一股子隐隐的欢喜。

    她控制不住,扑到玉无望怀里。

    “师父,你跟我父皇做了什么买卖”

    玉无望见她问的这样简单干脆,忙道:“过些时日再同你说清楚,可好么”

    风长栖定定地看着玉无望的下颌,登时就没了动静。

    她本意就是来问清楚的,这个疑问,已经在她心里逗留数日。

    “可会对师父不利”

    玉无望摇了摇头,“不会。”

    风长栖苦笑,“如此便好。”

    “长栖,我该同你商量的。”

    “若是依着我的意思,现如今必定还会因为宁平郡主的缘故煎熬,师父快刀斩乱麻并无不可。只是有时候,也不知怎的,这心里,总归不大舒服。”

    玉无望自然是知道的,这些时日,风长栖一封信也无。他写的那么些信,更是一封未回,他固然煎熬,却也忍下了,不愿叫她为难。

    “身子可好些了”玉无望轻轻地握住了风长栖的小手,“瘦多了。”

    “心里也不知怎的,胸闷气短,难受得厉害,总觉着是被人捏着一颗心,叫人难受得厉害。”

    玉无望眉头紧蹙,瞬息之间就想到了什么,看着风长栖的眼神愈发复杂。

    “长栖,我可曾对你说过,孟丽龙气一事”

    风长栖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师父好似是跟长栖说过一回,难道长栖难受,跟孟丽有关孟丽余众现如今都未曾露面过了,怎会还跟他们有干系”

    玉无望不好都说,苦笑。

    “许多时候,露面的人,反倒是最不关键的。”

    风长栖歪着小脑袋,半张面孔都被遮掩在大氅之中,只余下一只分外狡黠的眼睛。

    “近日里头听闻宁平郡主跟曦贵妃走得很近,也没有就这么回付阳洲的意思,日后的麻烦事儿,只怕数不胜数。”

    这位平宁郡主的名号,自五年前就十分响亮。五年前的一个夏日,董武洲那边给付阳洲献了数百棵扶桑树,听闻这种树种只有在付阳洲这样的温、湿地带才能欣欣向荣。

    这本也没什么,只这种扶桑别致得很,藤蔓极为绵长,且又喜好缠绕它树,是以那些时日,整个付阳洲都能见着一片绿洲。

    扶桑树枝叶圆厚,冬日不朽。取之焚香瀹茗都是极好的,碧色深沉,比之他树,更惹人喜爱。望其枝叶,便可生津止渴。

    许是觉着这东西妙用无穷,那时候还是个女娃娃的风越曦,一心把这些东西当成自己的私物,自家有个不知事的姐妹不过就拿了几片叶子,就被她硬生生地打死了。

    那时候,她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

    一战成名,臭名昭著。

    这些年她也毫不收敛,依旧是我行我素,若非是有一个好阿爹庇护,一早就被人报仇杀了。

    比之之前的风昭,还要过分。

    风长栖自从听了这人的诸般事迹,更不愿跟她有过多接触。只是后来听宫人提及,此人跟曦妩很是亲近,不禁又感慨了一番一丘之貉。

    他们二人一旦是走到了一处,日后必定会有许多磋磨。

    一行人慢慢悠悠到了惊云司,至于风越曦的事儿,玉无望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若非是今日风长栖提及,他已经将此人忘得彻彻底底。

    “曦贵妃断然不会尽心尽力帮衬她,风国可不缺郡主。”

    话虽如此,风长栖总觉着哪里不对头。

    后廷过于安静,安静得可怕。

    风长栖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鹅毛大雪纷纷下着,连街上的摊贩都少了许多。

    太冷了,这样的寒冬腊月,是能冻得死人的。

    风长栖也不逗留,一进宫门就往云甯殿赶。

    刚好花珑派人叫了肩舆在宫门口守着,也快了几分。

    只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不凑巧,正好撞见了风越曦。

    看样子这又是刚从曦贵妃那处来的,趾高气昂,看着风长栖,咯吱咯吱笑了两声。

    她穿着一身烟青色衫子,倒也素净,只是配上那么一张分外狰狞的嘴脸,连带着那么一身雅致衣裳,也愈发叫人厌烦。

    “都说公主病得狠了,可是这样的大雪天,怎么还往宫外走动这可不像是个重病之人。”

    风长栖却也不恼,只是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耀京城是天家的,我是天家的皇太女,纵使是身上有些病痛,也是想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天家庇护,这是旁人艳羡不来的。”

    风越曦虽说是个郡主,到底没有风长栖这个皇太女矜贵,加上耀京城百姓又对风长栖那样好,无形中风越曦又矮了几分。

    “你这是何意嘲讽我比不得你”

    风长栖不吭声,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层。

    她说话向来是不过脑子的,这点远远比不得风昭。到底是曦妩的亲女儿,比之这个半路出家的徒弟可要精明得多,也没那样叫人厌烦。

    见风长栖不说话,风越曦愈发急了。

    “你说啊,怎么不说了”

    “司缨,咱们走吧。”

    “是。”司缨应了一声,只能听到走路的咯吱声和雪漱漱落下的声音。

    风越曦见了,登时就被气的脸红脖子粗,迅速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