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摘书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锦涩年华 > 第一卷:一生只得一相遇 213章:既为女子做蒲苇
    沁心停了手,惊疑地看着阿鼠,说不出话来?他说这是谁?我打的这是谁?

    大狗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仿佛很痛。沁心一下站起。大狗还是趴着不动,他死了?沁心蹲下身,把他翻过来,这才看清了,原来狗头不过是一张面具。

    沁心吃惊地张开嘴,透过面具,听得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他是?沁心赶紧摘掉他的面具,真的是铁明哥。

    “铁明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打了你。”

    铁明一嘴糖浆一样的鲜血,一开口就从牙缝里呲出来。沁心心疼死了,托起他的头,揽在怀里,用袖子轻柔地擦着他嘴角的血,问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铁明哥?”

    沁心清醒过来了,她已经好了。铁明欣慰地想笑,一笑整张脸疼痛不已,勉强掀了掀嘴角,问她:

    “沁心,你好了?”

    沁心用力地点点头,一滴泪调皮地从眼眶里扑落,在铁明的脸颊上溅开,最像一朵火中莲花,每瓣花瓣都闪着火星,碎落了,根茎更加坚固。铁明笑了。

    阿鼠不忍看了,他后悔把当日经过告诉铁明,原来他是想重现当日的情景,让沁心直面痛苦,走出心魔。沁心是好了啊,明哥他自己挨了那么多打,这本来应该是打在自己身上的。

    要不是自己胆小没主见,就不会跟着狗哥做坏事,伤害了沁心,拉下了明哥。本来这场绑架自己可以阻止,即便向明哥告密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如今,大家都经历了磨难。

    “明哥,我送你去医院。”

    铁明恹恹的没有力气,阿鼠一人背不起他,沁心一起帮忙,才把高大的铁明一起搬到了车上。沁心下手太重了,她几乎把所有的力气都使上了,铁明被打了一下又一下,一次也没有还手,鼻子破了,牙齿磕了,额头撞出瘀青了,摘掉面具的那一刻,铁明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沁心,你好了?”

    他到底为了什么才做出这番牺牲,沁心不过是明哥雇主的女儿,值得他这么奋不顾身。明哥真是让人敬佩。

    阿鼠驾着车,翻来覆去地想着明哥对沁心所作的一切,一股深深的敬意由衷而起。他一点也看不出铁明和沁心相爱,这个他口口声声唤“明哥”的人早就把他的心上人掳获了。阿狗早就猜到了,偏偏最关键的阿鼠蒙在鼓里头。

    车子开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这家医院开在郊区,地大便宜,环境又好,适宜病人修养。其实这家医院是专对上海地界的要人开放的。作为他们的疗养院,不允许外人进来。

    阿鼠进去就吃了鳖,灰溜溜地回到车上,沁心问清楚了情况,便让他拿了自己的东西再跑一趟,这回成功了。

    阿鼠高高兴兴地回来,两个担架的大汉有节奏地迈着步子跟着他,还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这是接到什么命令来吗,呼啦啦来一串,服务那么周到。

    铁明嫌医院小题大做,不想躺担架,谁知自己走两步就头晕眼花,一头栽倒。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抬上去,送进医院。医生有条不紊地展开救治。沁心和阿志被挡在了外头。

    沁心忧心忡忡地盯着救护室看,阿鼠也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她这一焦虑万一把病给勾出来了怎么办?不好,还是带沁心出去走走,刚医生不是说要做很多检查的嘛,都不用他们帮忙。

    “沁心,我们出去走走吧,明哥交给医院了,就放心好了。”

    “不,我要等到他出来。”

    阿鼠走了过来,俯身对沁心说:

    “这样等没有用的,自己越来越担心,也帮不上忙……”

    阿鼠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小护士走了出来,沁心冲到她面前,问了一大串话,把小护士吓得一乍一乍的,安慰她不要担心。阿鼠拉过沁心到一边,又劝她出去走走。沁心低头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他。

    两人走出医院,信步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医院后方那一片芦苇荡。秋阳下,那一片壮丽的美景无声无息却能直抵人心。沁心看呆了,一步步走近那芦苇荡。

    河岸蜿蜒匍匐在山下,岸上水波粼粼,点点金光闪烁,明灭耀眼。一丛芦苇傍河而生,远望去,仿佛美人纤长柔密、轻盈淡雅的睫毛,叫人看得心酥酥麻麻的舒服。

    走近一点才发现每丛芦苇都各有风姿,有的稀疏,筛漏一缕缕金光,疏离空灵。有的繁密,挤挤挨挨堆簇一团,一两只秋蝴蝶为那轻薄的芦苇花更添了梦幻。

    沁心从前在课上描摹过这样的芦苇。那一堂课,大家都静悄悄的,只有碳笔的尖头摩擦过白纸发出的“沙沙”声回响不绝。展示台上那一枝芦苇花垂着头,含着笑,宛如一位娇羞的美人,娴静婉约,静静地散发出她那素淡不张扬的美来。

    眼前是一大片的芦苇,真实的一大片。它们静静地站在那,一水儿身段,腰肢细长,婷婷袅袅。微风徐来,轻摆摇颤着细腰,枝叶翩跹,婀娜多姿,好像一个个跳着古典舞的美女,温暖的淡黄色更能体现舞姿的轻盈优美。

    那簇拥在枝头,摇曳轻扬的芦穗,毛茸茸的就要溜进你的梦来,又像饱蘸了诗情画意的墨笔,一笔笔描绘出秋的美致,和着小溪一起流淌着妙不可言的神韵。

    沁心沉醉了,这一方美景是否出现在自己梦境里?不可捉摸,只在心底留下痒酥酥的感触。阿鼠摘了一把芦苇给她。沁心半痴半醉地接过,拢起手心,轻轻抚摸着那一捧娇媚的芦花。比鹅毛更轻的,是芦花,比柳絮更柔的,是芦花。芦花——似花还是非花,有情却又无情。飞飞扬扬,飘飘摇摇,天空是它的家园。

    “仙界蒲苇,如梦似幻!”

    此刻的沁心成了诗人,做梦似的吟出这一句来,闭上了眼,将芦苇举到嘴边,吻一嘴轻柔的幻梦。再睁开眼时,一阵狂风吹来,芦苇们纷纷倒伏,她们瘦挺细长的茎干猛然弯过一个圆弧,和狂风抗力,根紧握在地下,迸发出无尽的力量。

    “沁心,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我还要看。”

    阿鼠只好陪着她,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沁心一开始不肯出来,怎么出来这一会就不肯进去了呢?郊区的风好大。

    风住了。芦苇们战胜了肆虐的风神,挺起腰来。对着蓝天灿烂地笑。沁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走进芦苇丛里,上下来回抚摸着苇杆,突然一股尖锐的力量从指尖传来,直抵到心脏的位置。

    一滴鲜血“吱”一声冒出来,滴落到苇秆上,流线环绕了一圈,“叮”一声掉到地上,浸透入湿湿的土壤中。

    “沁心,你的手划破了。”

    阿鼠惊呼一声,沁心这才发现原来这尖锐的疼痛是苇秆划破了自己的手指,举起来看,血仍旧一滴一滴往下掉,映着阳光,饱满圆润的像一颗颗红玉珠子。阿鼠没有东西给沁心包扎。

    沁心好像没感到疼,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手帕来,阿鼠笨手笨脚地给她包上。

    “这芦苇,太锋利了,沁心,你疼不疼?”

    沁心谢过了他,再看芦苇,阿鼠还在耳旁叨叨不休。沁心“嘘”了一声,告诉他安静。

    “你听——这些芦苇在说话。”

    “嗯?”

    阿鼠不理解,看沁心一脸沉醉的样子,她说的什么?

    “人是一棵会思想的芦苇。”

    沁心默默地在心底念着这句话,突然悟到了它的含义。这芦苇该是一个女子,没有脊骨,却直挺不弯。柔而不弱,就是女子。手上的血止住了,沁心默默地看了一看,又去摸芦苇,阿鼠提醒她别再割着手,沁心只笑了笑,看着芦苇默想着:

    “你说我随风倒伏,那是你看不到我的脊骨,划破长空,滴着红玉似的血。芦苇啊芦苇,你是柔弱,你是坚强,你就是女子。”

    是为女子,当如蒲苇。无惧雷电风雨,一样轻盈一样美。这世上有太多的恶,不能侵蚀了你。这世上有太多伤害,请足够相信。那个手持芦苇欢快奔跑的女孩,微笑着迎接风雨。这一丛芦苇是她的样子、她的同行、她的归宿。一个女孩要忍受很多痛苦,才能长到这么美。——沁心悟到了。

    “阿鼠,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沁心蹲在小河边,手持一根长长的芦苇,一下一下点着水玩。水珠溅起又隐没,不留痕迹。

    “什么事,沁心你问吧。”

    沁心转向阿鼠,严肃地看着他,问道:

    “为什么要绑架我?我们曾经不都是朋友吗?”

    阿鼠无言以对。

    “阿狗是你杀的,阿虫呢?”

    “他走了,离开上海了。”

    “他走了!他走了……”

    阿鼠点了点头,沁心唏嘘一声,想他们四人当初一起疯玩一起欢笑,到头来死的死,走的走,剩下阿鼠一个还在上海。友情之火越来越稀微,这也是天意弗能。

    “林小姐,林小姐——”

    一个小护士匆匆跑来,不知何事。沁心和阿鼠一下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