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摘书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锦涩年华 > 第一卷:一生只得一相遇 200章:死了大哥就庆祝
    阿虫慌了——难道林家人发现了他们?打死了阿狗,救走了沁心?娘哩!狗哥找了这么个地方,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他们可能还守在附近,等着抓自己和阿鼠……

    想到这,阿虫浑身的毛发都直立起来,仿佛身后就跟着一个恶鬼,仿佛脑后有一把手枪指着自己,仿佛脚下有千斤重的铁链要把自己捆住。

    “快跑快跑,太可怕了,林家人杀人了也!”

    趁林家人还没发现自己,阿虫逃也似的跑出了这栋阴森森的工厂,根本不理会惨死的阿狗。

    乌鸦也不叫了,外头静悄悄的。月亮挂在树枝上,遮蔽了半边脸,树叶儿轻轻摇摆,闭上眼似乎能听到白玉被轻轻地用拂尘摩挲过表面的“沙沙”声。这“沙沙”声却不宁静,夹杂着惊慌害怕的呼吸声,搅乱了这一片黑如浓墨的夜色。

    跑啊跑,阿虫一步也不敢停,跑得越远越好,跑去火车站,偷一张车票逃离上海,千万不能被林家人找到。狗哥死得那么惨,不就是最好的“榜样”?

    “呜呜——”

    阿虫跑着跑着就哭起来,心里头又害怕又委屈:自己钱没拿到,命却要给赔上。都是死狗出的好主意,害死了自己不说,还要搭上他和阿鼠。真是打也打不散的三兄弟,患难也在一起。

    “咦?阿鼠去哪了?怎么刚刚他不在小屋里?他回来过没有?回来了怎么没像狗哥一样被打死?还是他也逃了?”

    阿虫猛然想到了阿鼠,这小子去哪了?他刚才不是闹肚子先行回来了嘛,怎么不见他的影踪?哎哟!管不了他了,我自己逃命要紧。

    被阿狗惨死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的阿虫没头没脑地跑啊跑。他只想着逃离上海,却不知该如何逃离。只能闷着头一股脑儿疯跑。

    另一头的阿鼠架着车开了一段路后,车子慢慢地跑不动了,勉强支撑了几十米后,终于油尽劲竭,躺倒在路边。

    “该死!”

    阿鼠懊丧地拍着车把手,恨这车怎么半道上抛锚了,把自己丢在这条黑漆漆的路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没办法,阿鼠只好弃了车,跑起来,他还想着也许阿虫会在工厂里等着他回去,到时他俩可以一起走,和他一起逃离上海。经过和阿狗的生死搏斗,又经过独自驱车护送沁心回家这两件费心费力的事后,阿鼠已经提不起什么力来,没跑多远就“吭哧吭哧”地跟个小老头子一样。

    “哎哟,我的妈!”

    阿鼠跑不动了,坐在路边歇歇脚。周围的蝉鸣好像浪涛一般连绵起伏,阵阵晚风轻拂过面,阿鼠陶醉地闭上了眼,让心灵和星空一样空旷无垠。

    从自己懂事到现在二十多岁了,阿鼠一直都很怕黑,怕一个人走路,尤其是那种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的夜路,那恐惧都能把他吓死。记忆里,阿狗阿虫没少拿这个捉弄他,搞得他越来越怕,跟个小姑娘似的,只有阿猫从没笑过他。

    想起往事,阿鼠默默地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是自己曾经最好的陪伴,胆小如鼠的他,从来不敢抬起头来走路,而他的脚从来也没有迈过自己的眼。

    那时的自己,可怜又可笑。连小孩子都可以笑话自己,都可以欺侮自己。自己能做得了什么呢?很多时候,就是多说一句话就心慌发抖。

    “呵呵!”

    阿鼠不禁露出一个苦笑。可是就是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自己刚才又做了什么呢?阿鼠看着自己的手,想到,自己打死了阿狗,救出了沁心。

    就是自己这一双手,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的一双手,却在刚才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阿鼠看着看着,仿佛看得到一团火焰包围着自己的手,让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阿鼠勇敢地站了起来,像个刚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用平稳的目光环视着前方。

    眼前这路不单黑,还阴森森的,一阵阵凉风跟鬼吹风一样。那蹿上蹿下、忽大忽小的影子不就是一个黑鬼?而现在呢,阿鼠反倒睁大了眼,昂起头瞅着这一切,雄赳赳气昂昂,一副凯旋而归的大将军的架势,还“呼嗬呼啊”地吓着草丛里的黑影。

    “啊呸——”

    阿鼠吐出一口浓痰,彰显自己男子的身份,笑将起来:

    “我不怕你,杀了人,老子我连鬼都不怕,哈哈哈哈——”

    这富有节奏的四连拍的嘹亮笑声曾经属于阿狗和沁心。他们活得逍遥自在,要笑就大声笑,从不顾及身旁有什么人,什么人都不能忽略了他们的笑声。他们是那样耀眼的存在,就像夜空中那盏北斗星,就像花丛中最美的那朵花。

    他们骄傲、张扬、自由、霸道——完完全全一个恶霸,一个横小姐。阿鼠从来就只有敬佩与羡慕的份,从来不敢高声语,因为自己不是被人忽略就是被人笑话,而如今的我——

    “哈哈哈哈——”

    扬眉吐气了啊终于,阿鼠又放出一声狂笑,按奈不住内心巨大的松快与自由,对着空气一顿挥拳踢腿,发泄着内心的感受。自己终于不用再披起厚厚的“盔甲”,夹着尾巴做人了。自己从此没了束缚,真高兴啊。

    “哈哈哈哈——”

    阿鼠又连笑过三声,不想一个拐角处一个黑影闪过,什么东西?阿鼠倒是站住了,吓得那黑影“哇”一声尖叫,跳开一步。

    “啊,鬼啊!”

    原来是阿虫,真是“狭路相逢”,这两人倒是有缘有趣,跑着跑着就碰头了。还是在这样一个夜色深浓的时刻,这样茫茫辽阔的荒郊野外。

    慌慌张张跑路的阿虫没看清阿鼠的脸,但是感觉得到有对眼睛坚定又狠劲地盯着自己,耳旁呼呼的风又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不由自主地喊出了“鬼”,脚却像被扎在了地里一样拔不起来,只能杵在当地瑟瑟发抖。

    “喂,阿虫,我啊——阿鼠。”

    “啊?啊!阿鼠啊,真是你?”

    借着微弱的月光,阿鼠看出来了是阿虫,走过来,一拍阿虫的肩膀,就把他的魂给拍回来了。阿虫浑身一个激灵,定睛仔细瞅了瞅,是阿鼠没错,怎么这小子一下变高了呢?刚看着还以为一个长脚大鬼呢!

    阿虫一时说不出话来,看着面前的阿鼠不可置信。阿鼠从未看他这副惊恐的样子,疑惑地问他道:

    “你怎么了,阿虫?”

    “这小子从来不怕黑不怕鬼的呀,怎么今晚突然就变了?”

    阿鼠手心的温度渐渐传了过来,证明他是一个活人没错。

    阿虫一手捂着胸口,好让里头狂跳的心脏快平稳下来,一手指着阿鼠,埋怨开来:

    “阿鼠,胆都要被你吓破了,你小子刚去哪了,狗哥死了,沁心跑了,你知道吗?”

    阿鼠被阿虫一问就怔住了。小眼珠子“滴溜”一转,呵呵,阿虫都知道了呀,怎么和他说?要不要承认是自己干的?不行,不能说,林家人不会放过自己,阿虫更不会。他和阿狗的感情那么好,很可能会替他报仇的。

    我干的我不说就没人会知道,保命要紧。阿鼠在极端的时间内想到了对策,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学着阿虫慌慌张张的样子,说道:

    “那完蛋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上海吧,林家人要是找到我们,肯定不会轻饶了我们。”

    这小子不傻啊,阿虫听阿狗这么一说,才看清了他——原来他平时傻傻的,到了关键时刻,一点都不傻,还知道要报保命的啊,和他一块逃吧,紧要关头还能拿他做替死鬼,狗哥已经成了替死鬼了,自己不能步他的后尘。

    “哎呀,阿鼠,说你傻吧,其实你一点也不傻,不想和狗哥一样的话,我们一起逃吧!”

    “那阿虫,要不先把狗哥埋了?”

    阿鼠半是掩饰,半是试探,看阿虫怎么说,阿虫不假思索地就回他:

    “又犯傻了你,哪还有时间顾他?人都死了,随他吧,我可不想陪葬,这里没准还有林家人偷偷地等着准备抓咱们呢,快逃吧!”

    患难才看清人心,阿虫平时和阿狗多么多么要好,总是应和阿狗一起欺负取笑阿鼠,到头来,竟然连收尸都不肯帮他收,任他的尸体被千虫万蝇叮咬,被乌鸦啄肉,就是和自己不相干。

    阿鼠放心了,阿虫对阿狗哪里有什么真感情,不过是虚情假意。本来还以为他会怀疑自己呢,会杀了自己替阿狗报仇呢,看来都是白担心。这个阿虫,没心没肺!

    “好,阿虫,我们一起逃,现在就去火车站。”

    阿虫点点头,他巴不得拉着阿鼠一起呢,好歹有个照应,总比自己一人瞎撞得好。

    两人一起跑去闸北火车站,打算在那偷旅客的火车票,去哪无所谓,只要离开了上海就好,要快要快,上海一刻也不能久留。你杀我我杀你,杀不了你,你就会杀我,这地!阿猫死了,阿狗死了,他们兄弟四人只剩阿鼠和阿虫。

    他俩此刻还活着,就不知道下一刻会是怎么个死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