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摘书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许你两世不相负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尘封千年的记忆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季暖有些不知所措,在距离那画三尺之遥时,她停了下来,凝视着画中那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清亮的眸子突然泛起了水雾。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四周的一切似乎全都消失了,恍惚中,她已置身于画中的宫殿里。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苦痛的呻吟,季暖慌乱的四下张望,找寻着声音的来源。

    待她静心聆听时,声音却突得消失了,她缓步向前,玉手轻抚上殿中的梨木圆桌,一颗悬着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足下似乎有些粘稠之感,垂眸细看才知,是血,鲜红的血仿若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蛇,一路攀爬至那金丝楠木雕大床之下。

    往上瞧去,便见床上那素白的锦被早已变得血红一片,一袭红衣的女子竭力抬起自己瘦骨嶙峋的小手,像是在呼唤着谁。

    心猛地一阵抽痛,季暖急忙绕开地上流淌着的血液,缓步向那女子行去。

    每靠近一步,疼痛便加剧一分,眸中萦绕的水雾早已化作晶莹的泪珠簌簌而落,季暖抽泣着想要握住她的手,手指却又从她手中直接穿透了过去。

    定睛一看,那红衣女子竟与自己长得十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她一张小脸白里透着嫣红,最近还被宋忘尘给养的圆润了不少,而那女子不止面色惨白如纸,还颊骨暴突双目深陷,就连唇瓣也干涸泛白,看着便像久病成疾的模样,季暖徒然惊觉到,这个女子是夜灵。

    夜灵卷翘的长睫轻颤着,她似乎很努力的想要睁眼,但始终没能睁开。

    “啪嗒”的一声响,惊得季暖急急侧目看去,便见夜灵一袭红衣也掩盖不住腹部那源源不断涌出鲜血的大窟窿,而刚才那一声响,竟是鲜血顺着床沿滴落在地的声音。

    她记得夜狸曾让她看过的幻境中,夜灵是怀有身孕的,难道她的孩子是被人强行从腹中剥了去?

    季暖惊到捂嘴后退了两步,摇着头泪流不止,心里泛着难以言明的酸疼,她好想帮帮夜灵,可是她根本触碰不到她。

    “咚、”

    再听闻一声响时,便见夜灵的小手已无力的坠落在了床沿上,煞白的面颊上樱唇张合着,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季暖可以清楚的知道她要说得是什么,便同她一起言:“凌承、下辈子你休想再丢下我,除非、我不要你!”

    唐肆言撑着脑袋的手掌突然滑落,吓得他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季暖刚才好像说了什么凌承,他先是揉了揉自己睡眼朦胧的眼眸,这才极不情愿的站起身来。

    睁眼便见季暖像中了邪一般,抬着手摇摇晃晃的向墙壁靠近,他急忙上前将她掰回身来,问她又抽什么风?

    但话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从未见过季暖哭得双眼红肿,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隐约觉得情况不太妙,便呼唤着她的名字,问她到底怎么了?

    季暖眸色迷朦,飘浮不定,他讲的话她也似乎完全没听见一般,只是一个劲儿的想要转过身去。

    唐肆言心急如焚,实在是无计可施时,便用力捏着她的肩来回摇晃着她。

    季暖突得浑身一颤,如梦初醒般抬着泪眼婆娑的眸子,哽咽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就好像这儿丢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一般,好酸,好涩,好疼!”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眸中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接一滴的滑落在她轻颤着的手背上。

    “走!我带你离开。”唐肆言见她伤心痛苦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又觉得这个地方有些诡异,便想着带她走。

    “不,我不能走!”季暖突然情绪失控的将他推开,颤手指着墙上那副山水画,急得来回转悠“夜灵,夜灵还在那副画中,她,她快要死了,我得去救她,救她的孩子,救他们,对!救他们。”激动哽咽的语气像是在叙述给唐肆言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夜灵,季暖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别整我了,这样真的一点儿也不好玩,咱们回去吧!”唐肆言本就胆小,见季暖真像中了邪一般,怂得抱臂瑟抖不止,精亮的眸子左顾右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有个冤魂钻出来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只一眨眼的功夫,季暖就已伸手抚上了那副山水画,突来的强光晃得他难以睁目,却又不忘扑上去前去拽住了季暖的手臂。

    “啊~”唐肆言惊恐万分的大喊了一声,便与季暖一同消失在了寝殿。

    殿外守门的两人闻声寻来,见雨竹尊的寝殿隐隐闪烁着微弱的光,二人对视一眼,惶恐不安的推门而入时,却是什么也没发现,就连刚才的微光也已消失了。

    殿内静寂的可怕,二人禁不住浑身一激灵,便心照不宣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疾步跑了出去。

    “哎哟,好痛!”又是一声惨叫,唐肆言摸着屁股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猛一睁眼便又被那金光闪闪的殿堂刺激得再次闭了眼。

    良久,他才以袖遮目缓缓睁了眼,待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后,才开始环顾起了四周的景致,梅兰竹菊莲,青山绿水树,朝阳大雁飞,荷塘鱼儿游,这里的风景美得如梦似幻,只是为何四周一点声动都没有,静寂得让人害怕。

    这里是什么地方?季暖呢?怎么跟她在一起总没好事发生,难道是又穿越了?

    突闻一声抽泣从身后传来,唐肆言转身便见季暖痴愣的立在原地,眸中的清泪一刻也不停歇的往下滑落,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真是怎么看,都觉得无比的诡异。

    唐肆言很慌,从刚才季暖就一直不对劲,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妖魔附了体,他不敢上前,也不敢呼唤她,只是打着哆嗦注视着她。

    季暖痴傻的盯着那挂了悠然居牌匾的宫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她单手托腮坐在书案边,玉指轻敲着书案上只画了一些树木的画作,傲骄又不失可爱的对着手持羊毫的白衣男子撒娇道:“这儿可以画一座宫殿,我要它金砖碧瓦,奢侈豪华。”

    男子则笑问她“为何要金砖碧瓦?”他的语气极尽宠溺,笑意格外温柔,可眸中却透露着不易察觉的苦痛与疲倦。

    “你不知道金屋藏娇吗?真笨!”女子一直咯咯娇笑,笑得天真无邪。

    季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这短短的一句话语中,藏着数不尽的心酸与无奈,她一直都是笑着的,但白色纱裙上蕴染出的那一朵朵血色玫瑰,将她的笑意彰显得格外凄凉。

    画面突的一转,便见那男子正在院中忙碌的搭着秋千,俊逸的面颊上布满了汗珠,他却并不理会,只是拉扯着绳索试了试结实度,这才心满意足的小跑进了木屋。

    再出现时,怀中已多了一个眉眼含笑的红衣女子,他将她轻轻放下,扶着她坐在秋千上,轻摇晃着绳索,那推动的力度极小,小到只是推上前去一尺便又退了回来,而他却是一手捏着绳索,一手搀扶着她,那小心翼翼护着她的模样,就好似推得稍远一些,她便会飞走了一般。

    女子清瘦的小脸上荡漾着浓浓的笑意,她的幸福与满足皆在眉眼中显现,风中似乎只能听见二人的欢笑声,让人一见便生出了向往之意。

    她问:“相公、你说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好呢?”

    “只要是灵儿取的,什么都可以!”他蹲在她面前笑应着她,又在她秀挺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我早就想好了,要是男孩就叫凌夜,女孩就叫她凌灵,有你也有我,我们俩的孩子!”她骄傲的扬着小脑袋,就像一个求表现的孩子一般,等待着他的赞扬。

    果然,他毫不吝啬的夸奖她冰雪聪明,赞扬她蕙质兰心。

    二人皆是满脸笑意,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可季暖却很难受,难受到连呼吸都泛着疼。

    转眼又见夜灵双手托腮,指腹轻点着玉颊上的梨窝坐在木桌边,傲娇的微张着小嘴等着凌承投喂。

    凌承则一手托起玉碗,一手持着汤匙将羹汤贴近唇边吹凉后,才笑意盈盈的送入夜灵口中,而她却是被烫到蹙眉哈着气,两只小手不断的在唇边煽动着,惊得他急忙放下手中的玉碗汤匙,靠近她的唇瓣想要帮她吹得凉一些,却被那使坏的夜灵双手捧着头,俏皮的吻着他的唇,二人便在一片温情中缠绵了起来……

    脑中的画面不断切换,季暖见到了许多二人相处的画面,他们就像普通百姓一样抓着米粒喂小鸡,赶着羊群行走在知水湖畔,或是依偎在麒麟山山顶赏花赏月,亦或者她只是安静的坐在书案边,凝视着他作画。

    如果不是女子那日渐消瘦的身形与那迅速衰老的容颜,如果不是男子眉宇间那化不开的忧愁以及眸中那抹不去的雾霾,他们一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小夫妻。

    季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二人是夜灵与凌承,而她现在站着的地方,便是凌承所作的乾坤画,她只是想不通那些记忆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这幅画让她生出的幻觉?

    但她知道,凌承并非如夜狸所言一般,是一个负心薄幸之人。

    季暖反而能从他的眉眼中看见数不尽的柔情与宠溺,尤其是当她见到凌承喂食夜灵的画面,心中竟隐隐有些妒意。

    宋忘尘和凌承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可他却从未如此待过她,以至于她殷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夜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