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城门口。

    薛钱率先走了过去,准备去叫人开门。

    只是走了没几步,他却突然又折返了回来,朝盛廷勾了勾手。

    盛廷皱眉走了过去:“你又怎么了?”

    薛钱笑了笑:“出门的时候换了身衣服,没带牌。别告诉我你也没带。”

    盛廷嫌弃的看了薛钱一眼:“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忘的。”

    薛钱哈哈一笑,勾住了盛廷的肩膀:“当然是好兄弟了!”

    又压低声音道:“之前你还怀疑他就是景大夫。景大夫是什么人,闭着眼睛都能处理这种小小伤口。你再看看他,他还怀疑自己中毒了呢?这哪里像是中毒了的样子。”

    盛廷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我早就已经没有这样的疑惑了。”

    ……

    景熹和他座下的马被暂时扔在了后头。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渐渐平复了心中那种莫名慌乱的感觉。

    他等了没多久,便见守城的士兵为盛薛二人打开了城门。

    其实自从那次泡汤,见到那盛廷背上纵横交错的刀疤时,他就知道他一定不是普通人,如今看来,他的猜想果然没错。

    景熹想,等这次回去,便叫人好好查一查这两人的来头,如果他们用的是真名的话。

    正想着这些,景熹忽然听见薛钱高声喊:“云阁主,策马过来!”

    景熹便挽起了缰绳,只这般一用力,胳膊上的伤口就疼了起来。

    他暗暗低咒了一句,狠狠一夹马腹,这才快速的冲了过去。

    进了城门之后,景熹便勒停了马。

    守城的士兵见又来一人一马,且三人只有两匹马,便殷勤问道:“盛将军,我这里还有马,要不要给您牵一匹出来?”

    景熹听到‘将军’二字,眉头微微紧了紧。

    原来是个将军。

    但他生性多疑,又惜命,忍不住就猜忌,他们该不会和云三那个老东西是一丘之貉吧?

    正想着,他忽然听到盛廷问他:“云阁主自己方便骑马吗?回城的路很好走,骑马很快就能进城。”

    “当然,”景熹道,“只是小伤而已,策马足矣。”

    盛廷便朝那守城的士兵微一颔首,很快就有人牵了一匹马出来。

    马跑起来耳边有风,路上薛钱和盛廷说话的声音就大了些:“我懒得回大营了,今晚就在你那里凑合一下吧。”

    “好,”盛廷道,“明日我们一同回去。”

    景熹就在他们旁边,把他们之间的对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看样子这盛将军是要回自己家了。

    他想了想,便问:“盛爷,这个时候恐怕城中的医馆都关门了吧?”

    “确实,现在已经很晚了。”

    “那我这伤怎么办?不知道盛爷家中有没有伤药?”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不落下风,先不论他是否和云三是一丘之貉,摸到他家所在,手里总算也是捏了点东西的。

    “有。”盛廷侧头看景熹,“云阁主不介意的话,就随我回家一趟吧。”

    景喜勾起唇角,心满意足:“那就多谢盛爷了。”

    “不客气,一直未曾感谢云阁主在读书阁对我的款待。”

    ……

    盛廷率先在盛府大门前勒停了马。

    薛钱和景熹也跟着停了下来。

    盛廷去敲门,薛钱也下了马,改牵着缰绳等人开门。

    只有景熹还坐在马背上。

    他觉得这巷子里的空气太过稀薄,令他心慌无比,胸腔之中的气息仿佛全部被抽干一般。

    放眼去看,只见眼前挨着好几处院落,黑洞洞的像好几张大口,像是要将他吞噬一般。

    这种感觉令他脊背发凉,背心直冒冷汗,他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他甚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盛廷和薛钱听到声响,同时回头看他。

    薛钱忙丢了缰绳上前去扶他:“云阁主,你没事吧?”

    景熹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盛府隔壁的那座宅子。

    宅子的正门上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景宅’两个大字。

    听到薛钱问他话,他这才回过神来,破败的嗓音因为有些发颤显得更加难听。

    “没事,下马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脚。”

    “那你脚还能动吗,骨头没事吧?”

    景熹摇了摇头,心跳如擂:“能动,骨头没事。”

    他说着,站了起来,可是目光却怎么也离不开‘景宅’的那块牌匾。

    盛廷见他如此,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云阁主在看什么?”

    景熹的眼睫不由自主的颤了颤,但他一直压抑着,尽量没有表现出难受的样子来。

    淡淡道:“盛爷隔壁人家姓景?真是巧了,和我本家同姓。”

    盛廷也抬头看了一下景家的牌匾,眉心微微蹙起:“嗯,这便是我曾同阁主说过的那位故人的住处了。”

    “哦?”景熹连牙齿都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颤,“便是那位女大夫吗?”

    盛廷将目光从景家的牌匾上挪了回来:“正是。”

    盛廷话音才落,盛家的大门就被家仆从里面打开了。

    家仆见到盛廷,景喜道:“是将军回来了?薛将军也来了。小人这便去掌灯。”

    “嗯,回来了。”盛廷应了声,又道:“不必,免得惊动了家里的人,送些热水到我院子里去就行了。”

    ……

    景熹伤的不重。

    找盛廷要了伤药之后,他就自己一个人窝在盛家的客房里包扎。

    盛家的下人送来了热水他也没怎么用。

    他的脸他暂时还不打算洗,他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盛家,然后入住这城中最大的客栈,等俞敬过来与他汇合。

    倒不是他择床,只是他实在心慌意乱的睡不着。

    因为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总会出现刚才见到的那座‘景宅’

    可是又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觉得景宅的那扇门后有一张漆黑的大口,想把他吸进去,吸的连渣也不剩。

    这种感觉太恐怖了,他恨不得点一把火把那扇门烧了,但又忍不住想进去看一看,看一看里头到底是装了什么,为什么那么想把他吸进去。。

    于是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悄悄的摸出了盛府,偷窥着隔壁的‘景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