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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特殊贺礼

    夜幕降临,崆峒派灯火辉煌,锣鼓喧天,一片欢声笑语。原来,今天华山派掌门令狐岳亲自携重礼向崆峒派掌门莫谷峰提亲,两大掌门有意让令狐龙和莫灵韵结为百年好合,通过子女联姻,两大派结成同盟,抱团烤火,合两大派之力,对付共同的敌人日月神教,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因此,崆峒派的四位当家人、华山派的五位当家人都十分赞成。

    孔亮和花逢春倍感失落,两个人找了个犄角旮旯往那一蹲,心里悲苦叠加,心说话,崆峒派的人这是怎么了?原本我们哥仨儿下山之前,大家都彼此关心,长辈们把我们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关心呵护备至,师兄弟之间也亲如手足,嘘寒问暖,关系特别融洽,可现在再看他们,一个个眼里全是华山派,全是什么联盟、同盟之类的,对我们哥们冷着个脸,对华山派的人则亲昵的令人恶心。

    孔亮小声嘟囔道“师傅啊,您怎么就变了呢?云玺不是您最喜欢的徒弟吗?他尸骨未寒,您老人家却在这里大操大办,哎,若不是云玺舍死忘生地救您,焉有您的命在啊?要不是我们哥仨儿极力保驾,您焉能夺回掌门之位呀?好家伙,现在您有了乘龙快婿,我们就成了臭狗屎,看来人心薄凉啊!”

    花逢春离着他最近,用手指头捅了他一下,小声提醒道“师兄,别乱说话,师傅他老人家现在忙的不可开支,等这事儿忙过去了,自然会打算为咱兄弟报仇雪恨的。”

    孔亮叹息道“哎,但愿如此吧。”他抬头望着皓月,自言自语道“兄弟啊,在天之灵别散,且看咱师傅怎么说,就算他不给你报仇,还有我们哥儿俩那。”

    司空韶不知何时转悠到这儿了,言道“你们怎么在这躲清闲呀?晚宴已经开始了,师傅说你们很辛苦,让你们入席吃酒。”

    花逢春对孔亮笑道“师兄,您看,师傅他老人家还惦记着咱们呐,别多想了,走吧。”孔亮聊以欣慰,他虽然喜欢吃喝,但可看不上这个酒宴,他心里总觉得云玺死的不值个,心情始终走不出来。

    二人跟随司空韶进了真武大殿,咱得多交代一句,以前这真武殿里供奉着三清神像,现在进行了大装修,三清神像高升到九宫殿去了,整个真武大殿就是个特大号的会客厅,左右有十五间房子那么宽,现在是大喜之时,大厅里排摆酒宴,居中正位的酒桌最大,上边坐着的都是两派的大人物以及重要的嘉宾,崆峒派这边的人是莫谷峰、金妙来、邱振峰、周兴泰,华山派这边的人是令狐岳、令狐群、汪啸通、雷无病,特邀嘉宾是“龙骧剑客”唐百川、凉州首富钱无边。

    紧挨着主位的,是莫谷峰的乘龙快婿令狐岳,这一桌儿全是年轻人,莫谷峰的四大弟子以及常鹤翔、孔亮、花逢春等人作陪。孔亮现在瞅谁都不顺眼,尤其是令狐龙,他对令狐一家都没什么好印象,一边喝酒一边给令狐龙相面,这小子虽然长的五官貌还不错,但是眼角眉梢有奸诈之意,令狐豹是采花贼,再看看他,也像个采花贼!

    酒宴开席,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笑语欢声,纷纷祝贺两家联姻结盟之事。就在此时,突然有个崆峒派的弟子急匆匆奔进真武大殿,凑到大师兄诸葛剑近前耳语了几声,诸葛剑先是一怔,但他向来老成持重,生怕搅闹了喜事,于是跟着那个师弟一同出去了。孔亮和花逢春本来就没心思喝酒,见大师兄神情严肃,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儿,于是他俩也跟着出来了。

    几个人出了真武大殿的院子,一直来的山门楼上,山门两侧挑着气死风灯,借着灯光往下瞧看,只见门前站着十来个人。

    此时负责把守山门的是“铁豹子”路凯。路凯言道“大师兄,您快看,这些人说是咱师傅的朋友,特地来参加喜宴的,可他们又没有请柬,而且装束怪异,瞅着不像是好人呀,我不敢做主,因此才请您来看看。”

    诸葛剑点点头,探头瞧看,这些人都披着斗篷,斗篷上自带着宽大的帽子,因此,这些人都把帽子罩住头,就露着下半脸,因此看不清样貌。诸葛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伙儿绝不是来祝贺喜事的,肯定另有图谋。

    诸葛剑朗声道“朋友!在下乃是莫掌门顶门大弟子诸葛剑,不知你们是什么人?可否报个腕儿呀?”

    这伙人也有领头的,只见为首的人中等偏下的身高,她往前迈了一步,言道“原来是诸葛大侠,久慕大名,今方得见,三生有幸呀。我们乃是南海剑派的人,我们派主凌空长老听闻崆峒派与华山派联姻结盟,此乃武林之中的大事,因此,派我们不远千里而来,特为向莫掌门、令狐掌门道喜的。我手上有凌空长老的贺贴,另外,我们还带来了极为重要的贺礼,凌空长老一再叮嘱,让我亲手交给两位掌门,还望诸葛大侠行个方便。”

    众人一听,这领头的竟然是个女子,方才戒备的心顿时就松了一半,那个年代,男人往往看不起女人,同样的练武功,往往女人的武功远不及男人练的高深。就见那个女人把手一扬,手上果然有一封贺贴,她身后有三个大个子,手中都拎着一个方形的木匣,此时也都把木匣往上举了举,意思是让诸葛剑看看,我们的确带了贺礼来的。

    诸葛剑听罢,心中大感意外,南海剑派在南方沿海一带颇有名气,势力不可小觑。南海剑派之中高手如云,像法雨寺主持凌空长老,他师弟凌风长老、“南海仙姑”苗玉婵苗、隐秀庵“六指神尼”静云师太、慈云庵“修罗剑客”静娴师太、普济寺主持“三世比丘僧”云海大师、定海庄庄主“碧海蛟龙”蓝星海、枫月庄庄主“逍遥刀客”凤五,等等等,随便拉出一位来,都是剑客的身份。不过这些年来,南海剑派置身世外,很少插足中原武林的事儿,很少与八大门派、四大家族走动。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崆峒派与华山派联姻结盟的事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南海剑派?”孔亮听罢心中一凛,他跟花逢春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花逢春也是有些吃惊,因为他们二人这次正是从南海剑派回来的。

    二人探头往下瞧看,心想我们好歹也普陀山,南海剑派的高手也见识过几位,至少也能看个面熟吧,可这些人捂得很严实,看了半晌也看不出面貌来,心中顿感疑惑。

    孔亮低声言道“南海剑派现在正内讧那,法雨寺与桃花观两大势力已经势同水火,凌空老贼趁着苗老剑客给云玺疗伤之际,发动奇袭,好悬没要了苗老剑客的命,苗老剑客岂能善罢甘休呀,怎么现在凌空老贼有闲心派人来崆峒山送贺礼呀?真是奇哉怪哉。”

    花逢春也是一脸狐疑,点头道“如果他们真是凌空派来的,这就说明法雨寺在争斗之中占了上风,苗老剑客现在身处险境呀。”

    孔亮听罢不由得担心起来,扯着肉头嗓子问道“喂,我有个问题,桃花观主苗老剑客现在怎么样了?”

    领头的女人先是一怔,继而从容淡定地答道“她老人家是我们南海剑派的台柱子,当然一切安好,我们派主虽然与她有些嫌隙,但早已化干戈为玉帛了。”

    孔亮和花逢春一听,哎,这就对上茬儿了,看来他们还真是南海剑派的人,这么说来,凌空老贼与苗老剑客又握手言和了,孔亮反过来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他们的仇口结的很深,能这么轻易地解开吗?难道说这些出家人就这么看得开?或许是吧。现在孔亮和花逢春也不好判断这些人是真是假了。

    诸葛剑心中一想,倘若他们真是南海剑派的人,这可不能得罪啊,因为,人家千里迢迢赶来祝贺,这说明人家的心意很诚,另外南海剑派在我们与华山派结盟之际而来,这不是摆明了向我们释放了信号嘛!说不定人家也想跟我们联手结盟呢?真要是如此,那么对付日月神教,岂不是更增加了几分胜算!

    想到此处,诸葛剑心里热乎乎的,便冲着领头的人朗声言道“我这几个师弟有眼无珠,实在是怠慢了朋友,我先给诸位赔礼啦。”说罢拱手抱拳,深施一礼。然后向路凯下令道“大开山门,请南海剑派的朋友进山。”诸葛剑亲自下了山门楼,在门口相迎。

    等凑近,诸葛剑这才看清楚对方,只见为首的的确是个女人,中等身材,腰身很细,往脸上看,两道柳叶弯眉细而狭长,桃花眼不笑而自带风情万种,鼻梁坚挺如美玉,嘴唇鲜红似樱桃,肌肤白如雪,十指长而纤细,这哪是什么江湖人呀,简直是养在深闺之中的千金小姐!诸葛剑仔细瞧看,这女人眼角眉梢带着一股杀气,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傲气。看容貌,既像是二十来岁的少女,却又给你一种十分成熟的魅惑。

    诸葛剑看罢,不由得脸红心又跳,这女人长的可真带劲儿,要说自己没动心,恐怕连自己都不相信。为了避免自己太过局促,他又转眼看了看她身后的人。她身后跟着的人清一色全是男人,紧挨着她的是位牛鼻子老道,这人一张驴脸,斗鸡眉,三角眼,鹰钩鼻子,菱角嘴,看面相可不善,身穿宽大的灰布道袍,手持浮尘,后背斜背着宝剑,脚上蹬着靸鞋。老道身旁是三位老者,这三位都是五十多岁的年轻,身穿、样貌十分相近,即便不是亲哥仨儿,也得是堂兄弟!这四位身后站着五个彪形大汉,一个披着红袍,一个披着黄袍,一个披着白袍,一个披着黑袍,最后一个披着蓝袍,都是凶巴巴冷森森的面相。

    诸葛剑拱手抱拳道“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我好给师傅通禀一声。”

    那女人飘飘万福,嫣然笑道“多谢诸葛大侠下问,即便您不问,我也该自报家门的,小女子姓木,名叫云舒,家师乃是慈云庵庵主‘修罗剑客’静娴师太。”

    诸葛剑客气地言道“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木姑娘,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孔亮和花逢春听罢,好悬没把胃里的酸水给吐出来,心说话,大师兄见了美女,心里头小鹿乱蹦,小嘴儿真会说讨喜的话,木云舒是个谁啊?江湖上谁听过她的大名呀,明白着是个无名之辈,却被大师兄硬生生捧成了女侠客,真是令人无奈呀。

    不管诸葛剑说的是真是假,木云舒反正是很高兴,她娇笑道“诸葛大侠真是谬赞了,请您帮忙引荐,我想立刻拜见莫掌门和令狐掌门,把我们派主的贺贴、贺礼敬献给两位当家人。”

    这是合情合理的,诸葛剑带着这些人直奔真武大殿而去,孔亮和花逢春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个什么来,于是也在后面跟着。等这些人来到大殿门口,诸葛剑先行进殿,向师傅禀明情况。

    莫谷峰、令狐岳听罢都感到很意外。令狐岳眼眉挑了挑,言道“莫掌门,咱们两派联姻结盟的事儿怎么会传到南海剑派那里去呀?这也太夸张了些。”

    莫谷峰手捻须髯,思索了片刻后,言道“这事儿也难说呀,咱们两派结盟乃是武林之中惊天动地的大事,南海剑派虽然跟咱们没什么交情,但这些年他们被日月神教挤兑的不轻,沿海很多地方都被日月神教给占领了,想必他们也想跟咱们联手吧?”

    令狐岳听罢,点头道“也有这个可能啊,毕竟日月神教势力庞大,无论是崆峒派,华山派,还是南海剑派,都无法与之相抗衡,若是南海剑派愿意跟咱们联手,那真是如虎添翼呀。”

    莫谷峰喜上眉梢,笑道“这可真是三喜临门!剑儿,请南海剑派的朋友进来。”

    诸葛剑带着木云舒等人进了大殿,在座的群侠都忍不住抬眼瞧看,不过木云舒有意低着头,另外斗篷上的大帽子本来遮挡的够严实的,因此,众人并没有看清她的容貌,再者说来,在那个年代,男人要是盯着女人看,是极为不礼貌的事儿,有违孔圣人的教诲。

    您会笑了,练的人哪会听孔圣人的呀,其实还真得听,在封建社会,孔圣人建立了一整套伦理纲常,对社会行为、人的言行举止都有深刻的影响,练武的人也跳不出孔圣人编织的封建礼教大网。

    木云舒冲着莫谷峰飘飘万福,娇声娇气地言道“晚辈南海剑派慈云庵静娴师太门下木云舒,拜见莫掌门、令狐掌门。”

    莫谷峰和令狐岳赶忙抬手示意她站起,莫谷峰言道“木姑娘,不需多礼,我听剑儿说,你带了凌空长老的贺贴,对不对?”

    木云舒便从容地从袖子里拿出贺贴,她很有礼貌,身子鞠着躬,双手托住贺贴举过头顶。诸葛剑便从她手上取过贺贴,亲手交给了师傅。

    这贺贴外面是大红的硬纸,里面是一封书信,莫谷峰把信抽出来,借着灯光展信瞧看,心中的内容无非是祝贺的话,空话很多,没有实质性的内容。他把信交给令狐岳瞧看,令狐岳看罢,心中有点失望,心说话,凌空长老派人千里迢迢来此祝贺,难道就只是为了“祝贺”?就没点干货吗?

    令狐岳干笑了几声,言道“凌空长老真是有心人呐,我和莫掌门感激不尽。木姑娘,你来的时候,凌空长老有没有什么话叮嘱你呀?是不是让你捎话给我们呀?”

    木云舒听罢,好像响起了什么,言道“哦,两位掌门,派主的确有话要我转达,转达之前,他老人家让我先把三件贺礼先给二位。来人,献礼。”话音刚落,就看三个长相相近的老者往前走了数步,把三个木匣举着胸前。这时候,诸葛剑、司马韶、李通江三人高高兴兴地迎上来,从三位老者手上接过了木匣。

    莫谷峰觉得挺奇怪的,木匣十分精致,都是金丝楠木做的,价值不菲,里面的东西肯定也不便宜啊。他下令道“打开来瞧瞧。”

    诸葛剑等人兴高采烈地把木匣盖子掀开,一边往里看一边探手要拿“贺礼”,但这贺礼黑不溜秋,上面全是黑毛,心中大惑不解,仔细瞧看,怎么周遭还有血迹啊!诸葛剑薅住黑毛把“贺礼”提了出来,群侠看罢,无不惊骇!莫谷峰、令狐岳等人脸色骤变,豁然起身,瞪着眼瞅着诸葛剑上手的“贺礼”。

    这哪里是什么“贺礼”呀,分明就是一颗人头!不管诸葛剑手上的是人头,司空韶、李通江手上的也是人头!莫谷峰定睛瞧看,这三颗人头分为熟悉,惊声道“凉州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