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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屈辱的人

    云玺抱拳问道:“这位大哥,不知道您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呀?”

    霍霆面露惭色,言道:“说来惭愧,在下姓霍,单名一个霆字,江湖人称‘金刀侠’,家住庆元府东门外霍家堡。”

    花逢春听罢颇感意外,问道:“你既然号称‘金刀侠’,为什么却用铁拐做兵刃?这不太合乎常理呀。”

    霍霆愁眉不展,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道:“哎!说来话长呀。两位少侠客,若是不嫌我啰嗦,就请坐下来吧。”

    山谷旁有一块光滑的卧牛石,霍霆请二人坐下后,便讲起了自己的往事。原来,这位霍霆也算是富二代,他爹爹就是庆元府东门外霍家堡的堡主霍振海,江湖人称‘金刀大侠’,刀法占着一绝。老霍家世代练武,从祖上多少辈算起,都是武林中人。霍家尤其擅长刀法,有自己的刀谱,那个年代,能有刀谱剑谱,就说明人家的武艺已经自成体系了,虽然没有开宗立派,但与很多名门正派的武功比较起来,也不遑多让啦。霍家刀法之所以能够名震东南,还要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老霍家有一把稀世宝刀,名叫“紫电龙鳞劈”!这把刀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一般的刀剑只要跟他的刀刃碰上,立马就被斩断,鸭蛋粗的铁杆只需一刀就能削断,锋利无比,舞动起来金光闪闪,虎啸龙吟,似有无数金龙鳞片反光似的,照的对手睁不开眼睛。

    有宝刀在手,又有精妙绝伦的刀法,活着自然成为庆元府武林界头号人物,很多武林同道,不管是本地的还是路过的,听说霍振海在此,都会来霍家堡拜会,有的人跟他交交手,比武较艺,有的人纯粹是想见识见识他的宝刀。练武的人都很羡慕,谁不想拥有一把神兵利器啊,可天下间的神兵利器就那么区区几件,只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中。

    咱之前说过,庆元府乃是大宋国的海上贸易枢纽,商贸业十分发达,到处都是富商大户,南来北往的生意人也特别多,一个个富得流油啊,因此,很多土匪山贼、江洋大盗都盯上这里的富商了。在庆元府四周的山林里,光山贼、贼窝子就不下二十个。每年都会发生拦路抢劫、抓人绑票、入户洗劫的大案,可把庆元府的知府大老爷给愁坏了。后来,八班捕头向他提议,让霍振海霍老爷子出面,带领庆元府的官兵、乡勇进山剿贼,为民除害。这位霍老爷子对这群山贼恨之入骨,于是慨然领命,带着官兵进山剿贼,果然大获成功,杀了不少毛贼,也抓了不少贼头子。庆元府得以消停了两年。

    云玺听罢不住地点头,称赞道:“霍老爷子真是侠肝义胆!学得一身好武艺,若只是强身健体,就不配称为侠客。只要为老百姓做事,为民除害,除暴安良,这样才能对得起‘侠’字。”

    霍霆点点头,言道:“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万万没有想到。三年前,有三个陌生人自称是外地的武林同道,经过庆元府特地来霍家堡拜访我爹。其实,外地的武林高手只要来到庆元府,都会拜访我爹的,我们也不觉得奇怪。不过这三人都是一脸的狡诈之气,不像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人物,为首的那位中年人自称‘西楚第一刀’,名字叫陆幻章。他也是使刀的,据他说他的雁翎刀,乃是万种挑一的宝刀,钢口极其锋利,因此,非要跟我爹比试一下刀法。”

    花逢春插言道:“你爹答应了?”

    霍霆言道:“对啊,咱都是练刀的,那人号称‘西楚第一刀’,我爹自然也想跟他切磋一下刀法,好取长补短,提高刀法嘛。一开始我爹没有拿出‘紫电龙鳞劈’,就用平常练功的单刀与他过招,结果不到十个回合,陆幻章就把我爹的刀给削断了,我爹并不生气,于是又拿了一把单刀与他比试,结果没到二十个回合,他又把我爹的单刀给削断了,如此往复,他前后削断了七把单刀。我看得出,陆幻章是故意为之,我爹本来是很有涵养的人,结果也被他气的不轻。”

    云玺言道:“有道是‘刀在人在,刀亡人亡’,江湖人往往会把刀剑视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因此与人比试武艺,最忌讳的就是损坏对方的兵刃,这是对人的极大不尊重。”

    霍霆心里总算得到些许的安慰,言道:“云少侠说的对极了,那个陆幻章太多极其嚣张,说我们霍家刀徒有虚名,是刀法中的末流。你说,这小子说的是人话吗?”

    花逢春气得脸色涨红,言道:“他娘的,他这是诚心气人呐!”

    霍霆道:“对啊!他不仅说我们霍家刀法浪得虚名,还看清我们家的宝刀,说是在他的雁翎刀下过不了十招。我爹也生气了,他老人家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敢诋毁霍家刀法和家传的宝刀,于是他取出了‘紫电龙鳞劈’,再次与陆幻章比试刀法,这次可大大不同了,他们两个人打斗了一百多个回合不分胜负。”

    花逢春言道:“看来这个陆幻章也不是个善茬子,能跟霍老剑客打斗这么多招,显然是个一流高手。”

    霍霆点头道:“不错,陆幻章的刀法犀利,诡异多变,出手狠辣异常,不过打斗到一百二十招时,两个人都飞在半空中,我爹突然一招‘金龙摆尾’削他的咽喉要害,其实我爹是不会下死手的,顶多让他知道知道厉害。陆幻章惊慌失措,急忙用雁翎刀抵挡,结果雁翎刀被紫电龙鳞劈削为两半。他自己身子一侧歪,中招地摔了下来。我爹见对方受伤了,心里感觉过意不去,赶忙过去扶他。没想到这小子心狠手黑,趁我爹不防备,暗下毒手,用匕首刺中了我爹的心口。”

    花逢春听罢,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言道:“真是小人!”

    霍霆拭去眼泪,接着道:“我当时吓得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扑上去跟他们玩命,可是陆幻章夺过紫电龙鳞劈后,兽性大发,不分男女老少,见人就砍,见人就杀,我的刀都被他削断后身中数刀,后来便昏迷过去了。一场大雨把我浇醒,正眼再看,霍家堡已经化为一片焦土,满地都是死尸。”

    云玺气的紧攥拳头,手心的石子被他攥了个粉碎。

    “陆幻章可够残忍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你查过他的底细吗?”

    霍霆恨恨地道:“毒龙岭!陆幻章就是毒龙岭的贼头子。我刀伤痊愈之后,便四处打探这个陆幻章的踪迹,终于在两年前弄清楚,原来这个狗贼就藏在庆元府西的毒龙岭。我去找他报仇,可惜不是他的对手,单刀都被削断了,他明明可以一刀杀死我,可他却偏偏不杀我,让我在屈辱和仇恨中度日!”

    云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言道:“霍大哥,不要气馁,我始终认为善恶终有报,只要你活着,就有报仇的那一天!”

    花逢春言道:“是啊,有我兄弟在,什么样的贼人都要俯首认罪。”

    云玺瞅了他一眼,心说话,你胡说个什么呀,那个陆幻章不是等闲之辈,又是毒龙岭的贼首,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但他嘴上可没说。

    霍霆听罢,赶忙站起身来,对着云玺跪倒在地,嘣嘣嘣,磕响头,把云玺惊的跳了起来,言道:“霍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赶紧起来啊。”

    霍霆长跪不起,言道:“云少侠,请您大发慈悲,帮我报了这笔血仇,我霍霆愿意为您做牛做马,怎么报答您都行。您要是不帮忙,我宁可跪死在这里。”无论云玺如何拉他,他都不起来,

    花逢春见霍霆态度如此决绝,便对云玺言道:“兄弟,方才我说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都是侠义辈,岂能见死不救呀?兄弟,你向来是个热心肠,整天把‘侠义’二字挂在嘴边,今天这个茬子你要是不接,你可对不起咱崆峒派的名声啊。”

    云玺言道:“我也没说不管呀,只是霍大哥跪着,这太见外啦。”

    霍霆听罢,原来云玺要管这档子事,高兴地跳了起来,抓住云玺的双手,言道:“多谢云少侠,您真是侠义无双,天下最好的侠客!”

    云玺言道:“霍大哥,您严重了,我做我该做的事,做我能做的事,至于能不能成事,那就要看天意啦。既然陆幻章是个贼,我就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您只管放心好了,我和我花师兄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花逢春满意点点头,言道:“对喽,这才是‘双脚踏日月,神掌定乾坤’的云玺嘛,我就知道我兄弟是义薄云天的豪侠!”他说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霍霆道:“霍大哥,我有点不明白,你方才与一黑一白两个人打斗,所为何故?”

    霍霆黯然神伤,言道:“花少侠,实不相瞒,那个穿黑衣男人名叫李清源,是我的把兄弟,那个白衣女人叫‘苗三姑’,是李清源的婆娘。李清源乃是黑风堡的少堡主,黑风堡与我们霍家堡紧挨着,以前庆元府四周是山贼,老百姓不安生,于是我们霍家堡与黑风堡结成了同盟,共同抵御山贼,我爹跟他爹是把兄弟,因此呢,我和他也是把兄弟。”

    “哦,原来如此。”云玺言道:“那么,你们方才为什么会大打出手呢?”

    霍霆解释道:“哎,这事还得从陆幻章说起,黑风堡有一件稀世宝甲——金蚕甲,这金蚕甲乃是用苗疆金蚕丝做成的,柔软而坚韧,不论你是用刀砍用剑刺,都无法伤其分毫,这可是天下间十分罕见的护身宝甲。陆幻章早就觊觎多时了,无奈黑风堡守备森严,他没有机会下手,纵使派出轻功好的贼人,摸进黑风堡,也不知道金蚕甲藏在何处。前些日子,李老堡主病故,家人正在办丧事,毒龙岭的贼人趁虚而入,掳走了李清源、毛三姑的宝贝闺女玲儿,要挟他们用金蚕甲交换。如果陆幻章得到了金蚕甲,又有紫电龙鳞劈,那么我的仇怕是这辈子也报不了。”

    “哦,这的确是个棘手的事儿。”花逢春抱着肩膀言道,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这件事并不好解决。

    云玺言道:“毒龙岭在何处?”

    霍霆往正西指了指,言道:“翻过三道山梁,前面就是毒龙岭的地盘儿了,离这里大约有五十多里地远。”

    云玺低头思索了片刻,十分担心地言道:“我担心李清源夫妇会有麻烦呀,陆幻章是个狡诈之徒,他得到了金蚕甲,为绝后患,岂能放过李清源一家人呢?”

    霍霆听罢也是为之一震,言道:“遭啦!我光为自己着想了,却不曾为把兄弟考虑过,这样说,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

    花逢春也点头道:“兄弟,你说的对,事不宜迟,咱现在就得赶过去帮忙,兴许李清源还有一线生机。”

    云玺言道:“走!”说罢,转身奔着正西方向奔去,花逢春、霍霆也紧随其后。

    云玺的轻功在江湖上堪称一流,一旦施展开鬼影八步,身形飘忽似幽魂,踏草疾飞赛闪电。花逢春拿出压箱底的凌云步,也是被他落开了一大截儿,霍霆也不含糊,轻功也是上乘,但跟花逢春比,还是差了一截儿,三人三点一线,在山岭之中飞奔疾行。霍霆一边在后面追,一边暗自赞叹,好一个云玺,真是后生可畏啊,难怪我爹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平时在庆元府,自己的功夫就算是一流的了,可跟云玺一比较,自己这两下子顶多算个三流而已。

    三人翻过两架山岭之后,面前有两条路,左面一条路在野草地中往前延伸,右面一条路则是通向密林深处,两条路的方向尽头都是山岭。云玺初来乍到不认识路,害怕走错路耽误了事儿,因此在原地等了片刻。花逢春和霍霆陆续赶到,一口气儿跑出四十里地,霍霆还真有点吃不消,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他明白云玺的意思,用手指了指右面的一条路,言道:“毒龙岭!”

    云玺明白了,他继续施展轻功赶路,他可不是故意在霍霆面前卖弄自己的轻功,而是救人如救火,早到一分,李清源一家就有多一分活的希望。花逢春明白云玺的心意,自是没话说。霍霆则对云玺钦佩不已,咬着牙也要跟上。三人沿着密林小路,曲曲折折,一路疾行,过了半个时辰,云玺第一个冲出密林,但见眼前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岭,山岭上是黑压压的树木。他正犹豫之际,忽然听到远处有叮叮当当打斗之声,云玺就预感到不妙,八成是李清源夫妇!

    他寻声而去,转过一个山脚,只见眼前是一个狭长的山谷,山谷之中正有一群人打斗。云玺手搭凉棚仔细瞧看,嘿!可不是啊嘛,人群之中赫然有一黑一白两个人,正是李清源、苗三姑,这二人被二十几个人贼人围困在当中。他们两人脊背靠着脊背,双剑齐舞,拼死抵抗着。不过看他们的招法已经有点凌乱,出招的手法也有些迟钝,显然是体力透支严重,岌岌可危。

    就见群贼后面还站着两个人,一个高大威猛,是个红脸的汉子,身穿毛蓝布的裤褂,外罩玄色大氅,手握一根镔铁大棍。另一个身穿瘦削,中等身高,身穿一身灰布裤褂,外罩红色大氅,腰里悬着一口长剑。这两个人身后还站着四个身材健壮的小伙子,手里都握着水火红缨枪。

    云玺见势不妙,抖丹田大吼一声道:“呀呔!还不住手!我云玺到了!”

    群贼正舞动刀剑玩命呢,突然云玺这一嗓子喊的脑瓜子嗡嗡作响,心说话,这是谁啊?怎么这么大的嗓门?好悬把骨膜给震破了。那两个站在后面观战的贼头子也是为之一惊,他们可都是绿林道上的高手,就凭刚才云玺这一嗓子,就知道来者内功十分强悍,不知道是敌是友,因此也都瞪大了眼睛仔细瞧看。其实,云玺喊这一嗓子是用了真气,而且这个狭窄的小山谷像个喇叭,两边高,中间低洼,特别拢音,声音又翻倍往上加。

    云玺双脚一点地,纵身一跃飞下山谷,花逢春、霍霆也跟着跳了下来。

    李清源、苗三姑回头一看,他们并不认识云玺、花逢春,但一眼就瞅见霍霆了。霍霆二话不说,双脚点地,身子腾空而起跃过贼人,正落在李清源夫妇身前。他双拐左右一分,护住了李清源夫妇,厉声叱道:“谁敢伤我兄弟,我跟他没完!”

    李清源满眼含泪,惭愧万分,自责地道:“霍大哥,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听信贼人的话。现在金蚕甲已被他们夺走,你侄女玲儿还在他们手上……”说到此处,苗三姑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蓝衣贼首一看是霍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叱道:“我当时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呐,原来是手下败将啊!霍霆,你真是不知死活,二爷要想杀你就跟碾死个臭虫差不多,要不是我大哥菩萨心肠,焉有你的命在!”

    霍霆气得头发都立起来了,叱道:“我呸!陆幻庭,你休要往脸上贴金,恶有恶报,今天你们的报应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