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开始还是沉默，听着听着眼睛就热了，爬起来一头钻进莫执怀里。他即欣慰又带著几分得意搂住自己的小姑娘，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二叔你这手太重了。”林苒嘟嘟囔囔的呻、吟着，她的头和肩膀到现在才麻麻痒痒的开始有知觉，“原来你天天在阳台上不是摆样子啊？”
莫执把林苒的脑袋扳开来看了看，轻手轻脚的按了片刻，确认骨头没事后笑骂道：“我吃饱了撑的每天在阳台上摆给谁看？”
林苒一边倒抽著冷气一边咕哝：“可是你打的是太极拳啊，太极拳不都是花架子吗？”
“你怎么没看到我练搏击术？”莫执没好气的道，“哦，我忘了你那个时间通常都在睡觉。”
“……当我什么都没说。”林苒一边喊着疼一边捂着头慢慢地站了起来，被撞到的地方又痛又麻又痒，站起来后都站不稳，左右歪了几下，幸好被莫执及时扶住，疼死了，我去洗个澡然后睡觉了，我都觉得我摔得要失忆了……”
莫执笑了，还是不放心地跟在了她后面，生怕她这么歪歪扭扭地走下去再碰到了什么地方。
方珊珊醒来后感觉有些头晕，这种状况已经是平常了，但是可能是因为之前那段时间舒服日子过惯了，居然已经有点儿承受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药的原因。这对她来说是好事，总比被打死要来的好。
她总是想：我死了，我妈怎么办呢？
他们不会放过她，而林苒跟她积怨很深，怎么可能去帮她从那个控制狂父亲身边离开呢？
况且……她自己愿不愿意离开都两说。
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这会儿她躺在床上又开始想，当然的，仍旧没有结果。躺了十几分钟，头晕减轻后，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她的身体各种都传来疼痛感，严重的眩晕一直在把她往床上拖回去。
她可不敢倒下去，习惯使然，如果被发现了，这可是要跪在门口挨一顿鞭子的──虽然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被打的。
“你在干嘛？”
方珊珊抬起头，看见林苒正捧着餐盘惊讶的望着她。
“该起床了。”
林苒看了看床头的钟，才五点，这个点她就算正常上课时间都不会醒，今天也是因为昨天睡太早，心里又挂着事情睡不好才起来的。
这股不爽在看见方珊珊后就烟消云散了，方珊珊的样子只能用凄惨来形容，尽管没有生命危险，但一个正值最好年纪的姑娘被一个快要变成老头子的人渣打成这样，说出来真是丢脸到家了！
你的脑袋到底哪里不对啊？
把这句话咽回去肚子里，林苒轻手轻脚的把餐盘放在床头桌上，一指床，道：“睡回去。”
方珊珊愣了下，迟疑的道：“我该回家了……”
“躺回去！”林苒有些咬牙切齿的道，“那算个鬼的家！”
“我妈还在……”
林苒冷冷的一伸手：“给我个地址。”
“啊？”
林苒不耐烦的道：“地址，我不想说第二遍。”
方珊珊有些犹豫，她其实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面对这些事的时候总是会像个犯错的孩子般无所适从。此时面对林苒，她莫名又有了这种感觉。
“你和他好像。”
林苒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下，如果不是莫执昨晚说过了，她这会儿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你可以试试再重复一遍的后果，”她没好气的道，“躺回去！”
方珊珊这一次没有再抵抗，对于即将遭遇的坏事人人都会有本能的反抗，面对好事时当然顺从多了，更不用提她本来就早已习惯了这种命令式的强硬。
看着方珊珊乖乖躺上床，林苒这才开口道：“把饭吃了再睡一会儿，我会把你妈接来的。”
“我还要出去有点事……”无忧中文网
“睡你的觉！”
林苒回到卧室以后，情绪已经濒临爆发边缘，她站在床边思考了片刻，张开双臂，以一个鱼跃扑进了床上。
“我不想上班……不想早起……”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觉得人生简直了无希望，干脆直接上天台算了。
向来习惯早起的莫执顺手带上了她房间的门，看着她笑，看了看时间后说：“这才不到七点，你要是想睡就再多睡两个小时，到时候我叫你。”
林苒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正要进入状态时，门被轻轻敲响了，她极其烦躁地用枕头把自己的头给裹了起来，自我催眠道：“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话没说完又是三声极为规律的敲门，这下再无异议，她抬起头跟莫执对视一眼，同时泄了气。林苒爬下床打开门，果然看见方珊珊站在门外，赔着笑道：“打扰你们了？”
“没有！”林苒粗声恶气的道，“我不是叫你睡觉的吗？”
“爸打电话来了。”方珊珊小心翼翼的举起手中的电话，“我把事情和他说了，他说要和你说话。”
林苒怔了下，接了过来道：“喂？”
“林苒是吧，方珊珊在你那儿？她要走，也行，给我二十万，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我也就当没这个女儿。”
方涵亮这句话立时把林苒的脾气戳爆了，她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这次是别人的手机，她终于不用心疼，使尽全力！
手机屏幕碎成了渣渣，在方珊珊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她带着额头的青筋一字一句笑眯眯的道：“睡觉去！乖，么！么！哒！”
即便是又睡了一会儿，林苒还是一腔怒火顿消，好在她的自制力总算是回来了，在屋子里跳脚之后，终于坐下来乖乖吃早餐。吃完了，她想起目前要面对的事又开始烦恼，哀声叹气的道：“二叔，你说我要不要去见方涵亮？”
莫执帮着承叔把碗堆到水池，出来道：“去啊，怎么能不去？”
“我怕去了我会忍不住把方涵亮打死。”
“克制。”
“但是我答应了要带方珊珊的妈走。”林苒撇撇嘴，“我不喜欢她，或者说我讨厌她。”
“为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林苒往后一靠，“刨去她对方珊珊的态度，除此之外，嗯，她太傻了。”
傻得分不清真假，更分不清什么才是对女儿好。
“你换个角度想想，她也有可能曾经聪明，但是潜移默化之中被方涵亮一手变成这样的。”
莫执这么一说，林苒只觉得一阵恶心：“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你也不用在乎她到底傻不傻，甚至你都不用在乎她。因为在方涵亮看来，你越在乎，他能拿到的东西就越多，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
林苒仔细一想，长舒了口气：“确实是这样。”
“反正你要记住，在家暴的这个事情上，方珊珊和她妈一样是受害者，而且是没有理智的受害者，站在曾经受害者的立场上，你应该帮帮他们。”讲到这里，莫执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也要注意方法，直接对方珊珊的妈说没用的，你可以直接讲她关心的事。”
林苒迷惑的道：“比如？”
莫执道：“你就告诉她，方珊珊住院了，医生下病危通知书了，你再不去看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样不好吧？”
事实上，当她下午下了课，花了一小时越过半个城到达方涵亮现在的住址，看见方珊珊的母亲杜雨竹时，憋了半天还是挤出来一句：“方珊珊在医院抢救呢，你赶紧去看看！”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房子挺不错，装修精致，家电一应俱全，他们还雇了个钟点工，看样子方涵亮手里的钱应该有剩了不少。
杜雨竹一听这话顿时脸色苍白，却既不走也不开口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看方涵亮。林苒对这场面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甚至不用听方珊珊跟她说的事情，林苒都能猜得到，哪怕杜雨竹一直是飞扬跋扈的，可在这个家中唯一的“人”是父亲，剩下的都是奴隶，根本没有自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