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摘书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扶桑镜梦 > 第四十四章 以金易银和产业不兴
    扶桑镜梦第四十四章 以金易银和产业不兴西洋历1854年10月14日,幕府和英吉利人签署了《扶桑英吉利和亲约定》,英方签字的是香江分舰队提督施泰麟,扶桑方面是长崎奉行小栗忠顺。</p>

    这是大事,坦庵先生当然知道——他虽然卸任了勘定吟味役,但海防挂的役职还兼着呢,但之前小栗的书信里没写这么详细,因此他也听的津津有味。</p>

    “施泰麟收了黄金三万两?还有内应?你之前的公文和私信上可都没写啊!”</p>

    面对坦庵先生的追问,小栗只能报以苦笑,这能写么?</p>

    幕府漏得像筛子一样,日后传扬出去哪里还有西洋人敢做内应和收钱!不收钱,那态度自然就格外强硬,吃亏的还不是扶桑自己!</p>

    何况,这钱也不是人家在长崎收的——人家施泰麟是英吉利水师重将,功成名就,因此肯定不会收这样不清不楚的钱,否则传扬出去不就身败名裂了!所以送钱的是咸亨洋行,据说是在香江搞定的,至于具体情节小栗也没问到。</p>

    按理说不该问不到,但小栗现在见不到咸亨洋行的人了,去见面的手下也不敢过分逼问,所以才没问到——因为来长崎的西洋船只越来越多,为了保密,咸亨洋行如今在对马岛芋崎港交货,从此都是长崎奉行的手下和长崎目付跑去交易,所以小栗见不着人。</p>

    不过小栗忠顺倒也没怀疑这是空口说大话,因为一个是咸亨洋行信誉一直良好,另外一个是有证据啊:</p>

    英人提督施泰麟有意放水,他能感觉得到——在自己苦磨的时候,虽然施泰麟有时也装作大怒拂袖而去,但人家只是表面强硬,实际上多有退让,约定是白纸黑字,这骗不了人啊。</p>

    而且好多英吉利船头和随员都对自己挤眉弄眼,在交涉时多有配合,而且还有人私底下询问自己和三江洋行有啥关系,在言语中暗示自己继续多多照拂这家洋行的生意。</p>

    虽然自己从未和三江洋行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三江洋行是啥鬼玩意,但只要有点心机,就能明了三江洋行十有八九是咸亨洋行的一张画皮,所以自己闷声发大财、含含糊糊应付就是。</p>

    另外,英人有个通译自称山本音吉,私下里出示了咸亨洋行的信件,说他自己是个漂流民,然后对自己感恩戴德,表示“扶桑家小承蒙大人照顾,感激不尽,铭刻肺腑”。后继在交涉中,虽然山本因地位卑下无法左右局势,但私下里也透露了不少内情,帮助很是不小。</p>

    所以,小栗懵懂之余,对咸亨洋行的三万两黄金数目确认无误——这上上下下打点的如此周到,三万两不多,就是没花这么多,自己也认!值得啊。</p>

    不过,咸亨洋行花了这三万枚小判金,后面如何回报却成了大大的难题!</p>

    跟江户交代要这笔钱偿还?恐怕不行吧。</p>

    因为口说无凭啊,一报上去,面对这样一笔巨款的去向,幕府肯定是疑问三连,“钱是怎么来的、具体怎么送的、见证人是谁?”到时小栗只能说是别人送的。然后肯定又是三连击,“别人怎么这么仗义?那你怎么这么清楚?你小子是不是拿了回佣了?”</p>

    到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到时好事变坏事,这是何苦来哉!</p>

    所以,小栗忠顺并没有上报这笔费用,给幕府的账目就是花了四万多枚天保小判金,这个是从长崎的各家豪商支取借用的,采购清单也清楚,帐目完全不怕查!</p>

    而给施泰麟这笔费用,他之前只告诉了长崎目付永井岩丞一人——没办法,要补上这笔钱的窟窿还要永井配合,不说不行。</p>

    “不在长崎,那这笔重金是怎么送的呢?”</p>

    江川英敏憋不住了,直接开口询问——这听了半天,可小栗一直兜圈子,这也太折磨人了!</p>

    “咸亨洋行!”</p>

    “这就对了。”</p>

    坦庵先生微微点头,咸亨洋行如今和兰国商馆、唐人、高丽独占扶桑的涉外贸易,肯定不愿意别人再来分一杯羹,这个动机十分清楚。</p>

    “不过三万两黄金,数目可不小啊,咸亨洋行肯出这笔钱?长崎贸易就这么赚钱?而且一家米人洋行能左右英吉利水军,神通如此广大,值得深思啊。”</p>

    提问没人回复,坦庵先生一抬头,发现另外两人都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刚才小栗说顾虑的时候,英敏还不太同意,现在他万分赞成!两家是铁杆盟友,自己老爹还疑神疑鬼的,这要是上报幕府,小栗忠顺的皮还不得被剥掉几层!</p>

    “咸亨洋行当然是有条件的,我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应允了。这件事,坦庵先生也要帮忙才好。”</p>

    经过一番解释,江川父子明白了,咸亨洋行是有所求啊,而且这个要求还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动摇扶桑国本,而这个请求就是要求幕府同意黄金输出!</p>

    扶桑的金银比是1:5,而海外是1:15,因此咸亨洋行盯上了这块肥肉,为此愿意先付出三万英镑的代价。</p>

    “如此大利,为何以前无人提及!”</p>

    英敏这就是卖萌了——早三年直秀就开始这么干了,只不过因为白主贸易额小,所以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些他都知道。</p>

    但坦庵先生震惊之余,没发现儿子神色不对。</p>

    “此事万万不可!”</p>

    金银比价有大问题,这事咸亨洋行多次提及,但幕府一直未置可否,就是因为涉及民生、事关重大。</p>

    “关东金,关西银。”</p>

    这句话是说,以江户中心的地区广泛使用黄金,而在大坂及大坂以西,白银是主要的交易媒介——当然,不管在哪,百姓和町民还是用铜钱的多。</p>

    明知道这里面有转手赚两倍的巨利,但幕府之所以还不行动的原因就是顾忌民生:</p>

    如果白银一下多了三倍,那关西物价肯定飞涨,而黄金减少关东物价必然下降,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幕府迟迟下定不了决心——经过了二百多年的歌舞升平,虽然幕府已经笨重不堪了,但作为扶桑执政,责任心还是有的,毕竟这是自己的扶桑,不能平白无故就霍霍了。</p>

    坦庵先生也是持同样的态度,所以他一听就表示坚决反对,“输出黄金换取白银,幕府虽然得利可对民间伤害很大,万万不可如此!”</p>

    可随后小栗忠顺提出了详细缘由,坦庵先生无言以对,万般无奈下他只好同意,明确表态,“如果江户征求自己的意见那自己肯定支持。”</p>

    不过,坦庵先生双目垂泪,“此例一开,后患无穷!百姓町民到时必然水深火热,关西诸藩亦必定离心,也不知后世如何评论你我!”</p>

    对此,小栗却说,“即便幕府不为,利之所向,必有人为!到时悔之晚矣。”</p>

    在场的三人,坦庵先生、小栗忠顺和江川英敏都是幕臣中比较清醒的,直秀也一直提醒他们,别看《扶桑米国和亲约定》不涉及到通商,但开国通商必不可免,除非幕府在三五年内能振作起来,最起码战船和军械能赶上西洋水准,否则一切都免谈。</p>

    可赶的上么?难!基本上属于天方夜谭。</p>

    小栗忠顺刚才说服坦庵先生用了四个理由,“多灾多难”、“威权旁落”、“兰学产业不兴”和“强枝弱干”,其中“产业不兴”就是涉及到这个:</p>

    嘉永四年咸亨洋行就送来了3英寸线膛炮、后膛来复枪夏普斯1848和柯尔特-帕特森转轮手枪,第二年又送来了触发式水雷,但至今幕府都没有仿制成功。</p>

    至于原因嘛,很多。</p>

    明面上的理由是嘉永五年韭山炼铁所分家——当时“头取”胜义邦出走,带走了大量骨干去筹建横滨和横须贺炼铁所,险些造成韭山炼铁所一蹶不振。</p>

    可实际上呢,就算没有此事,该造不出来还是造不出来。</p>

    扶桑的底子太薄了,倾幕府之力建造的韭山炼铁所虽然号称“人才济济”,可实际上却是“矬子里面拔大个”,都是口头达人,只会对照书籍照本宣科,因此每一个小进步都要历尽千辛万苦。</p>

    拜咸亨洋行所赐,机床等工具也不缺,但铸造和加工工艺就是提升不上去,这不,韭山去年才仿制拿破仑炮成功,要知道这可只是工艺复杂些了的青铜前装滑膛炮,要成功仿制线膛炮,估计还要一两年——这是坦庵先生亲自评估的结果。</p>

    而且,有炮没炮弹也不成啊。</p>

    实弹倒是没问题,可这榴弹么,造是造出来了,但也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完全无法量产。</p>

    至于金属弹壳的弹药,更是一筹莫展。</p>

    火帽的原料雷酸汞需要矾油等原料,制造方法看起来不难,可产量就是不高,根本无法量产,而且质量也不行,哑火的时候十次有五次,根本不能实用。</p>

    期间还发生过几次事故,人没死但手指被炸没的有好几位,现在韭山炼铁所人人自危,根本没人愿意干,这改进也无从谈起!</p>

    如今韭山炼铁所的成就是:</p>

    每年炼生铁近二百七十万贯;</p>

    大筒方面,可以量产拿破仑炮——一年上百门,实弹可以自供,榴弹需外购;</p>

    至于铁炮,发射铅子的燧发米尼步枪,也就是前膛线膛枪可以量产,一年的产量是五六百只——增加人手可以多造点,但幕府不同意,认为已经过时了,未来是后膛枪的时代;</p>

    水雷么,也能造,但质量不好说,反正浦贺水军“高风亮节”地表示,“请把这些自产货分配到更需要的地方吧”——谁还要谁要,反正我们不要。</p>

    江川太郎左卫门急的跳脚,多次上书要求加派人手、增加预算,但勘定所的回复就是四个字,“造不如买”,咸亨洋行的军械量大价廉,何必费事——所幸老中们还比较清醒,一直咬着牙拨款,所以韭山炼铁所的军械制造还能勉力向前。</p>

    韭山炼铁所的进步,是幕府倾力打造的结果,同时也有兰学巨擘、幕府重臣坦庵先生多年积累的人脉投入,因此幕府其它的兰学产业可没这么顺利。</p>

    例如,汤岛铸炮场历来是幕府的重要军械产地,至今还不如韭山呢,还在铸造传统的青铜滑膛炮,实弹不说,最好的射距还只是十丁,完全落伍了。</p>

    至于横滨和横须贺两个新建的炼铁所,因为人力紧张,横须贺彻底停工了,人员被分给了横滨,而横滨炼铁所也不咋样,事故频发不说,生铁产量也只有韭山的一半,至于军械铸造水平和汤岛铸炮场差不多,只能生产燧发米尼步枪和老式大筒。</p>

    甚至“头取”胜义邦也跑路了,成了对马岛海军传习所的传习生头役兼任教监——“头役”相当于私塾里的学生首领“塾头”,“教监”则是负责风纪的先生,好好的横滨炼铁所头领不做,坦庵先生一提起他来就摇头叹息,“这人怎么就不肯脚踏实地呢。”</p>

    再,再幕府就没有值得一提的兰学产业了,现在幕府是以炼铁和军械为主,民生兰学产业根本没投入,所以不值一提,整体大小猫三两只,凄凉的很,难怪小栗忠顺一说“兰学产业不兴”,坦庵先生就点头称是。</p>

    不过,小栗忠顺说服坦庵先生同意“以金易银”时,一共用了四个理由,“多灾多难”、“威权旁落”、“兰学产业不兴”和“强枝弱干”,剩余三个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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