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康皓泫一只手抄进西装裤兜里，另一只手上端着的红酒杯与她的一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庄巡刚和那些董事们寒暄完，一扭头无意中看到了康皓泫。
他身形高大，站立得跟松柏一样笔直，与人攀谈，站在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之间，尤为醒目。
当然，他也注意到了站在康皓泫身边的孙梦娇。
他眉头一皱，惊讶地咦了一声，顺手就碰了碰旁边的一个老总的肩甲，与他碰杯，装作无意地问：“那位是康总的女朋友吗？”
“是康总的女伴，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女朋友，俊男靓女，看起来挺般配的。”
这个老总还不忘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赞叹道。
庄巡惊讶之余，沉思了片刻，敷衍了他两句之后，朝着康皓泫的方向迎了过去。
“康总，难得你肯抽空过来，真是荣幸啊！”
他的殷勤嘴脸，和那天在公司里盛气凌人，完不同。
孙梦娇眼眸里闪过一丝嘲讽，不过一瞬，稍纵即逝。
可能生意人都是如此，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一旦碰到与自己有利的东西，就殷勤地迎上去，如果对自己毫无利益，甚至是阻碍的话，会毫不留情的铲除。
康皓泫只淡淡地看着他，嘴角勾着笑意，捕捉到他的眼神时不时地落在孙梦娇的身上。
“庄董。”
没办法，庄巡打招呼都打到孙梦娇的面前来了，不问好装作没看到也不行了。
孙梦娇礼貌而官方的打着招呼。
“啊呦，孙总监，原来你和康总是一起的啊？”
庄巡很是诧异地问，还不忘在这层关系上套近乎，“如果孙总监早点说，和康总关系这么好，那我和你哪里用得着针锋相对啊？”
他笑得一脸假惺惺。
孙梦娇看着他两副面孔的模样，一点兴致都没了。
“庄董，真是爱开玩笑。”
她随意地敷衍了两句，便和旁边过来的女士打起了招呼，但去并未离康皓泫多远。
双方说话，都能相互听到。
庄巡若有所思的视线还停留在孙梦娇的身上。
“庄董，对我的女伴有兴趣？”
康皓泫自然察觉出来，孙梦娇对这个庄巡的董事排斥与不屑的心里。
见他一直盯着没玩没了，心里涌起一丝不耐来。
自然语气上也表现了出来，他的声音骤冷，如腊月里的冰窖般。
庄巡心里一抖，听出来他的话外之意，转头一看，却见康皓泫笑眯眯的看着他。
哪里有半分，刚才语气里的凌厉和针对之感。
庄巡只当自己是多想了。
“康总，你还是一样的还开玩笑，只是不知道孙总监和你是什么关系？”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他虽然来迎接他们之前，已经问过别人了，但哪里有当事人主动承认来的真实准确？
康皓泫举了举红酒杯，道：“女伴。”
没有丝毫的犹豫，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
来参加重大酒宴的男伴女伴，对这些老总来说，不是自己的妻子就是带出这种场合，能有脸面的情人。
当然还有些朋友之类的。
庄巡自然没办法判断，这个孙梦娇和康皓泫到底是什么关系。
到底是如同他们嘴里说的只是女伴呢？
还是有着表面无法触碰到的那一层深沉的关系？
“康总的女伴，太漂亮了，以至于我刚才看花了眼，一时没认出来。”
他讨好似的再次恭维起来，话里话外，都是对孙梦娇的赞叹。
而孙梦娇虽然和旁边的这位女士聊着天，但他们之间的对话，却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
不免有些佩服庄巡这样的人。
明明自己也算是位高权重的董事，竟然在自己的小辈面前，这个低三下四的殷勤恭维的。
换做是她，可做不到。
“过奖，她的确挺漂亮的。”
康皓泫一说到孙梦娇，脸上的神色瞬间就柔软起来，在会场里白赤赤的灯光照射下，尤为明显。
庄巡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底，在商场摸爬滚打的人，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呢？
康总对孙总监，存在着某些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康总，走，我带你们去见见夫人。”
庄巡微微往旁边一挪，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康皓泫笑着道：“好，早就想见见夫人了。”
孙梦娇微微一愣，有些好奇，他们嘴里说的夫人是谁。
毕竟在这样盛大的场合，连庄巡和康皓泫都要称她为夫人，且特意过去见她。
那她的身份一定也不简单。
不过想归想，康皓泫去和著名的商业人士打交道，她可没什么兴趣。
她正准备往旁边走，却被康皓泫拽住了手腕。
“跟我走。”
他朝着她微微一笑，轻声道。
庄巡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两个的互动，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们去见夫人，我就不必了吧。”
孙梦娇今天不过是来参加华泽集团公司的周年庆而已，并不想和这些上流社会，有任何的攀附。
毕竟本来就是两孙人，这个宴会结束，那她还是要做回她，与他们之间，完没有交集的孙总监。
“不，你是我的女伴，你让我一个人去，多丢人？”
康皓泫抓了抓她是手，往自己的手臂处一放，“挽着。”
孙梦娇转念一想，也对。
她本身就是作为康皓泫的女伴来的，让他落单，的确挺不厚道的。
再说康皓泫帮了她那么多的忙，还假扮男女关系去哄着孙振兴。
而她现在做的这些，也没什么影响。
她便挽住了康皓泫的手，面色淡定地朝着庄巡笑了笑。
谁知道他那么一副神情，是在查探什么，总觉得好像另有所图似的。
庄巡在前方带孙，走得快一些。
而康皓泫和孙梦娇跟在后面，缓缓朝着会场中心位置靠近。
“夫人就在那边。”
庄巡转头对他们道，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随着越走越近，孙梦娇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终于知道庄巡口中的夫人是谁了。
夫人看起来很年轻，从妆容打扮上看起来，不过才四十出头。
但其实应该比这个年纪要大些。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皱纹很少，只是笑着的时候，眼角挤着些许皱纹。
而她的身侧，站着赵子峰和梁以舒。
孙梦娇第一反应便意识到，这个夫人，应该是赵子峰的母亲。
他站在一侧，身形高挺，但嘴角若有似无的带着笑，像是陪伴在身侧。
而梁以舒则是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一直有说有笑的。
也不知道说了谁，逗得那位夫人，眉眼间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孙梦娇忽然心头酸涩难当，却强撑着没有露出一丝的情绪来。
她挽着康皓泫的手，紧了紧，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落荒而逃，不想去面对这一幕。
更不想看到梁以舒趾高气扬对她炫耀的模样。
但就在她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夫人的面前。
“舒舒，就你会逗我开心。”
夫人侧头拍了拍梁以舒的手臂，轻笑道。
但那声音里的宠溺和亲密，一听就能听出来的。
“阿姨，我不逗你开心，我逗谁开心啊？我从小就和子峰处在一块，我都把你当我妈妈看待。”
梁以舒小嘴甜的，既拍到了她的马屁，又把赵子峰和她之间的关系提了一提。
赵子峰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但眼神却温柔地望着她们两个。
就连孙梦娇站在他身侧不过三米的远的地方，都未曾望一个眼神。
“我倒是希望你能喊我一声妈，我就开心了。”
夫人似乎很中意这一声称呼，一脸认真的道。
梁以舒听了，羞恼地道：“阿姨，你是不是在拿我开心？子峰提都没提过，我一个女孩子……”
她十分害羞地看了眼站在身侧的赵子峰，脸颊上染上了淡淡两团红晕。
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你是个好女孩，阿姨知道的。”
夫人劝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又似是给她鼓励，“阿姨给你做主。”
她看向赵子峰的瞬间，眼神一凛，十分强势地道：“子峰，舒舒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家世，都是一流的，你们两选个好日子，把婚事定了吧。”
梁以舒听到心里一阵雀跃，却又有些紧张。
害怕赵子峰会突然拒绝，扫了她的脸面，也断了她的心思。
但他没有。
赵子峰只眉眼淡淡的，面无表情地站在那。
既不应承下来，也不拒绝。
“子峰没什么意见，舒舒你和他哪天一起商量下，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没那个精力操心了。”
梁以舒顿时笑了开来，哄道：“阿姨，你还这么年轻，一点皱纹都没有，就说自己老了，我可不答应。”
她说着无意中看到了站在三米距离远的孙梦娇和康皓泫，嘴角微微一勾，带着一抹得意的笑。
这下想争，没门了吧？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声，光是在赵子峰母亲这一块，她就得被直接刷下来。
孙梦娇自然也瞧见了梁以舒的神色，她脑子反反复复的回想着，刚才夫人说的那句话。
“你们两选个好日子，把婚事定了吧。”
像是一个魔咒一样，不断的侵袭着她的思绪，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想着想着，那些情绪好像都积聚到了胸腔处，慢慢地成了炎症，啃食着她的心脏。
她心如刀绞般的疼痛不已，脚步死死的定住了，身僵硬地仿佛血液停止了流动一般。
她的视线勉强地从赵子峰身上收回，垂眸盯着地板的某一处。
到底都是白晃晃的灯光反射出来的晶亮，但她却无暇欣赏。
“夫人，恭喜恭喜，希望华泽集团更上一层楼，步步高升。”
康皓泫举着杯子和夫人敬了敬，说着吉利话。
夫人一见到康皓泫，便换上了礼貌的笑。
“康总，借你吉言了。”
夫人落落大方地与他碰杯，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目光却移向了一旁的孙梦娇身上。
赵子峰自然也看到了孙梦娇，剑眉紧蹙，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康总，这位是?”
夫人的印象里对这个女人一点记忆都没有，不像是哪个富家千金。
如果是富家千金，经常聚会，哪怕不熟识，也是有过几面之缘，总会有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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