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好意味着常在一起厮混,这样的朋友聂元白有很多,但能担得起他的欣赏的,凤毛麟角。诗词双绝、文采飞扬的张亭,恰属此列。

    “唉……”聂元白听见“自己”重重叹了口气,竟还煞有其事“解释”起来,“那周家小姐实在娇气,走几步路就嚷着累,要回府,没辙,只能早早散了。”

    假话,都是假话!

    聂元白在自己的身体里无声呐喊。

    奈何张亭全屋察觉竟还拍拍他的肩膀,好言宽慰“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聂兄不要气馁,来日方长。”

    气馁你个鬼!来日方长你个娘!

    难道就看不出站在你面前的“友人”已经不是真正的友人了吗?

    聂元白从不骂脏话,如今是真的气着了。

    虽然这股“邪力”能控制他的言行举止,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他,总有一些细微的不同,或者让人觉得怪异的地方,旁人也许无法察觉,难道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也分辨不出吗?

    “是啊,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邪力”肚子里实在没多少墨水,说出口的十句里有八句是大白话,偶有两句文章,也是全无一丝风雅。

    张亭微微挑眉,似觉得以聂元白的文采,该说些更漂亮的句子来表达持之以恒的决心才对。

    聂元白的心提到嗓子眼,简直想呐喊着提醒张亭,赶紧怀疑,赶紧问我,赶紧发现!

    忽地,疑惑从张亭脸上尽散,只剩打趣的笑意“看来聂兄对这位周家小姐动了真心,怕是下回再这样碰壁,便要急得口不择言了。”

    聂元白想扶额。他要重新修订对张亭的看法了,这人不仅不灵光,简直蠢笨如牛!

    “让贤弟见笑了。”“冒牌货”竟从善如流接下了揶揄。

    聂元白绝望,蠢朋友遇上精邪魔,这场仗他几无胜算。

    不过就算友人认出他现在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又如何呢?难道手无缚鸡之力的张亭还懂得伏魔驱邪吗?

    聂元白不知道。

    但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在说“务必要让至交认出你,切切。”

    那声音自“中邪”起便在聂元白的心底深处回荡,荡得他也跟着急切起来。

    “谢川实在太有趣了,要不是看见你和周家小姐在一起,他怕是要等到明天日出。”张亭没认出自己,倒是不忘讲他人闲话。

    “他看见我们了?”“冒牌货”倒有来有往,与之相谈甚欢。

    张亭见友人不知道,立刻来了精神,仿佛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脸上的笑意几乎藏不住“看见了,虽然只是背影,但也看得清清楚楚,当下气哼哼回府了,还说你如果不负荆请罪,就和你断交,哈哈……”说道最后,张亭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冒牌货”也跟着笑,眉眼间尽是得意。

    有那么一刹那,聂元白还真以为是自己在那里笑。。

    三日前,他便与周家小姐定了今日的灯会之约,但今日和几位友人品茶言欢时,不知怎么就说到了谢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