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的话让西泠瑢的面色阴晴不定。
她不知道秦悦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秦悦的面容不似作伪。不过西泠瑢也不会仅凭秦悦的面部表情就做出决定。
离宫之后，她自会查探。
“秦小姐与我说这些，想要做什么。”西泠瑢的指尖划过茶杯杯身，面上再无笑容，眼神更多了几分凌厉与审视，“要我帮你对付周云曦？”
“对付周云曦？不，公主你并非她的对手。”
秦悦端起茶杯，对着西泠瑢遥遥一敬，之后仰头喝下，竟连带着里头的茶叶也一并咽入腹中。
“秦小姐若想用这句话来激本公主，恐怕会失策。”西泠瑢面色不变，只垂眸瞧着桌上的茶杯，盯着里边儿浮起来的茶叶，“所以，秦小姐还是直说为好，”说着，西泠瑢忽然一顿，抬眸看着秦悦，“在我还有耐心的时候。”
此言末了，秦悦也不着急开口，而是与西泠瑢对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秦悦轻笑一声，笑道：“公主这般严肃作甚？你想要大楚与西域合作，所以借由邻国这个跳板，我想要活命，想要报仇，所以寻上公主，我们合作，本就互惠互利，不是么？”
秦悦这话说的没错，也正因如此，在去边境的时候，西泠瑢才会与秦悦联系上，才会帮着秦悦掩盖她的踪迹，让她顺利回到邻国。
西泠瑢的目的，本就是借由秦悦的手来一同打压大楚，让大楚对西域妥协，让楚皇对西域王妥协。
有些事情，一旦一国之君做出让步，便是整个国家的让步。
“是又如何。”即便如此，西泠瑢也没有应下秦悦的意思，她瞧着秦悦，眼中的提防多了几分，“秦小姐这样着急，到让本公主有些不安。”
“为何不安？怕我有所图谋，害了西域？”
秦悦一笑，张开双手起身，后又转了一圈。
“公主你看，我除了会些许上不得台面的武功，会些医术，还有什么用处？”此时秦悦的语气竟多了几分悲凉，“但凡我有自保的本事，如今也不会受邻国胁迫，再度返回大楚，将自己送到周云曦的眼下！”
此话西泠瑢很早之前就听过，那个时候的秦悦还在京城一个旮沓藏身，她告诉西泠瑢，她是邻国公主，只要西泠瑢帮她回到邻国，她定能给西泠瑢想要的东西。
对于西泠瑢而言那不过举手之劳，顶多费些功夫，就算秦悦骗了她，西泠瑢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所以，西泠瑢赌了一把。很明显，从如今的局势来看，西泠瑢那个时候不顾西里的劝阻坐下这件事情，是赌对了。
而那个时候的秦悦，也说过她离开大楚之后，就绝不会再回来送死。
“秦小姐想要与我怎么合作，直说便是。”秦悦的话虽没有前后矛盾，但西泠瑢依旧没什么同情之心，“我若在这处耽搁太久，只怕楚皇会差人来问话了。”
西泠瑢这话算是威胁，也算是实话。
让西域公主与邻国公主单独相处太久，楚辞一定不会同意。此番，这秦悦住的宫殿外头，只怕已经有不少人藏在暗中。600
“我给你你想要的，你给我我想要的。”秦悦的话依旧模棱两可，没有挑明，“公主聪敏，当不用我说的太明白。”
“本公主如何知道你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若你使诈，本公主岂不亏了？”
西泠瑢勾唇，一双眸子盯着秦悦。
“就算不与我合作，只为了那些惨死的西域士兵，公主都不应当放过周云曦。”秦悦也是一笑，对西泠瑢的话有些无所谓，“毕竟你是西域公主，他们，是西域子民。”
“此事本公主自会查探。”西泠瑢听秦悦提起这个面色也顿时一变，“若如秦小姐所言，我自会为他们报仇。”
这话便摆明不信任秦悦，对此秦悦也不恼，只拍了拍手，仿佛在呼唤什么。
片刻后，一女子就从屏风之后走出，其姿态婀娜，一看就知并非寻常女子。就算按着大楚对官家千金的要求，这女子的姿态也实属恰当。
“安儿，你告诉公主，这位世子妃，到底有多狠毒。”
秦悦的声音充满爱怜，转头瞧着这戴了面纱的女子。这样的话语让西泠瑢眸光微沉，透过那女子面上的轻纱，她其实也隐约能够看见其面上有疤痕。
“是。”
被唤做安儿的女子听罢秦悦的话之后就揭开自己的面纱，随着其手上的动作，面纱落地，一张布满狰狞刀疤的脸，顿时出现在西泠瑢的眼前。
“这——”
西泠瑢虽见过不少死人，也见过不少酷刑，但此时见到这样一张脸，还是被吓了一跳，当即站起身来，面露错愕讶然。
“这都是拜周云曦所赐。”女子的声音嘶哑，如秦悦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般如七八十岁的老妪，“我这嗓子，也是拜她所赐。”
西泠瑢皱眉，并未言语。
伤势谁都可以制造，但到底是何人所为，却不一定说的清楚。不过对于西泠瑢而言，是不是周云曦，已经不那么重要。
只要确定她的人被周云曦害了，那西泠瑢自会对周云曦出手。不为其他，只因那一批人里，有一个人跟了西泠瑢十五年之久！
“我知道公主定然不信，心中疑虑众多。”女子笑了笑，但因其声音的嘶哑低沉直给人一种可怖之感，“我姓许，名为，许安。”
“昔日周云曦入狱，我哥哥心善，帮扶她几分。不求其回报，但也未曾想过，她会翻脸无情，让我整个许家几近灭族。”
“无缘无故怎会如此？”西泠瑢听罢也约莫想起许家的事情，“再者，我得到的消息，分明是许家嫡女意图使楚皇与侯府离心，楚皇震怒，才见许家驱至京外，不得返京，并未要你们的性命。”
“皇上没有要我们的命，可周云曦怀恨在心。”许安阴测测的笑着，一双眸子里尽是憎恨，“既然公主知道这件事情，那也该知道我当初心慕皇上之事满城皆知。”
“周云曦恨我离间皇上与侯府，皇后娘娘恨我爱慕皇上，如此，两人一拍即合，对奔赴京外的许家人，下了死手。”
“我命大，在兄长与父亲的保护下逃了出来，却还是被她们发现，送我入了青楼。”许安说着面容凄厉，脸上的伤疤似乎活了过来让她瞧着越发狰狞可怖，“我这脸，也是那时候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