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还是不去？
不去的话，七十二拜都拜了，难道就差这一哆嗦了？
“去！”
我咬咬牙，有了决断。
哪怕是陷阱，我也得往下跳，否则的话，我在店里等着就是了，根本没必要找这个所谓的第十处凶地。
林楠趴在三尸香前贪婪的吸着烟气，对于我的决断，只是撩起眼皮，斜了我一眼。
十分钟后，三尸香燃尽，林楠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说道：“你很不错，来，我告诉你，密道入口在哪！”
说完，他背着手，蹦蹦跳跳的向外走。
我跟在他身后，下到一楼后，没走两步，林楠指着一块斜倒着的墙体说道：“密道就在这下面！”
墙体两米左右长，斜倒着，和地面呈六十度角，下面有一个可容成年人弯腰通过的通道。
我眼看了看通道，明白了所谓的密道是什么东西，这是一楼楼梯下面的一个反斜角，勉强称得上是负一层。
我拿着手机照了照，隐约间看见里面有一扇半人高的红铁门，这让我更加确定，这就是一楼的那个负一层。
“下去吗？”林楠让开位置，笑眯眯的看着我。
“下面有尸体吗？”我问道。
“有一具！”林楠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距离半个月之期，还有四天！”
“来收尸体的人是谁？”我问道。
“不知道！”
林楠呵呵笑着，看我的眼神里透着一股诡异。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老九打过来的。
“哥，你没事吧？”
接通后，听着手机里面老九的声音，我莫名的安心不少，回道：“我没事，你再等我一会！”
说完，我挂断手机，疑惑的看向林楠，问道：“你似乎很想我下去？”
林楠歪头看着我，说道：“下不下去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说完，他转身就走，边走边嘀咕道：“我去找我哥玩游戏了，下不下随你的便！”
看着林楠渐行渐远的身影，我一时间有些迷糊，林楠的表现让我想不通，我摇摇头，索性不想，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下去看看再说。
猫腰向下爬了三米后，我来到了铁门前，门闩着，但没锁，将拉栓划开，打开铁门，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我皱皱眉，用手机向里面照了照。
里面的空间并不大，高在一米五六左右，宽两米，长三米左右，在中间位置，放着一具尸体。
尸体头朝里，脚朝外，脚上穿着运动鞋，裤子是牛仔裤，很大众的打扮。
我拿着手机录了一段十秒钟的录像，又拍了几张照片，原路退了回来。
操场正中位置，林楠背对着教学楼，面对着学校大门，正大声的数着数，正开始着新一局的游戏。
我站在教学楼前，听着林楠稚嫩的声音响在操场上，没有动，我还是看不懂林楠的操作。
随着林楠的数数，那些孩子四散而走，有藏在厕所里的，有焦急的奔向教学楼的，看他们的藏匿地点，和之前一模一样。
我看不懂他们的操作，但林楠的举动，解释了他这么做的意义。
“我要来找你们喽？”
六十个数数完，林楠搓搓手，拉长声音，似是警告，又似是兴奋的喊道。
和我一样，他的第一个目标也是厕所。
和我不同的是，他在走向厕所的过程中，不断从地上捡起石头，丢向厕所，喊道：“我要来了，千万不要被我找到啊！”
林楠在折磨这九个孩子。
能看出来，林楠对这九个孩子的怨念很深，变鬼后，他最大的乐趣，恐怕就是折磨这九个孩子。
我没出手阻止，也没多说什么，有因必有果，那九个孩子生前曾经对林峰林楠兄弟两个做得一切，如今都还了回来。
走到操场正中间，林峰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说道：“弟弟说，你可以走了！”
“你不走吗？”我问道。
“不走！”
林峰摇摇头，说道：“我要陪弟弟玩，弟弟说，以后陪我的机会不多了，还说，你会叫110的叔叔过来！”
这话说的我一愣，然后转头，看向厕所方向。
林楠这时已经进入厕所，里面正传出曹伟的惨叫声。
林楠已经知道我要把这里的情况报警了！
“我叫110的叔叔，你也不走吗？”我看着林峰的眼睛问道。
“不走！”
林峰摇摇头，说道：“弟弟说，我不用走！”
看着林峰那双略显天真的眼睛，我什么也没说，径直向外走去。
“哥，你出来了？怎么样？”
走出大门的一刹那，老九迎上来，仔细打量着我。
“我没事！”
我摇摇头，简单说了一下刚刚的经历，便给赵峰打了过去。
“赵哥，我在老二小找到一具尸体，你带人过来吧！”
“找到尸体了？”
“嗯，我拍了一段视频，还有几张照片，这就给你发过去！”
挂断手机，我把刚才拍的视频还有照片给赵峰发了过去。
赵峰看后回了一条语音：老弟，我马上就过去。
“哥，这个林楠不对劲啊，他太精明了！”
放下手机，老九瞄了一眼老二小，小声说道。
“确实太精明了！”
老九说的话没错，林楠精明的有些过分，他的表现，不太像是怨鬼，反而有些像是接受香火供奉多年的老鬼。
人变鬼，要么是遗愿未了，要么是怨气未消，要么是地形特殊，基本上来讲，脱离不了这三种途径。
遗愿未了变鬼的，心心念念的都是遗愿，自主思考的能力很差。
怨气未消的，更是如此，想的都是如何报仇，如何杀人。
前面两种，不见血，没杀过人还好，一旦杀人见血，怨煞之气会让他们变得越来越凶残，也会让他们的想法越发简单。
第三种，也没好到哪去，受地形限制变鬼，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让怨气逐渐累积，渐渐失去自主思考的能力。
林楠的情况，三种都占了，有遗愿未了，又是被害死的，怨气难消，尸体又被嵌入地面，被束缚在楼梯中，难以解脱。
按理说，他这种情况，随着时间的流逝，怨气只会越来越浓，他的级别也会随着时间越来越高。
十年下来，成为一个红衣厉鬼是很轻松的事情，就是变成摄青鬼我也不觉得奇怪。
但是，林楠非但没有变成红衣厉鬼，反而有了自主思考的能力，他的情况，让我想起另外一种鬼，那就是供鬼，也就是俗称的鬼仙。
供鬼，简单来说，就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能吃上香火，接受供奉的鬼。
这种鬼，大多见于香堂，也就是出马仙。
出马仙堂口内的仙家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动物仙，一类是鬼仙。
动物仙很好解释，主要是胡黄白柳灰这五大仙家，鬼仙，说白了就是鬼。
接受香火供奉的鬼和怨鬼有什么区别吗？
最大的区别就是，香堂里面的鬼仙，是有自主的思考能力的，而且不受怨气的影响，能够趋吉避凶。
而怨鬼，思考能力有限，行为大多受怨气控制，一旦达不成目的，大多采取同归于尽的方法硬拼。
以林楠的情况，本来应该是怨鬼的，但他表现出来的能力，分明是供鬼。
看着依旧站在操场中间的林峰，我忽然想明白了，林楠为什么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因为有林峰。
林峰很在意林楠这个弟弟，智力低下的人，往往一根筋，他十年如一日的祭奠林楠，和林楠玩，让林楠完成了蜕变。
任何一个鬼，在经历了十年的香火洗练后，基本上都会恢复自主思考的能力，从而将怨气对自身的影响降到最低。
是林峰让林楠恢复了神智。
想通这一点，林楠的举动就有了解释。
他是一颗棋子，棋子是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的。
想要摆脱棋子的身份，最好的办法是借助外力。
而我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成为他为数不多的能借力的人。
所以，他才会告诉我密道在哪，告诉我半个月收一次尸，一旦成了，那么他便可以摆脱棋子的身份，不成，继续当棋子，没有什么损失。
初见林楠，确实很容易被他的外表所迷惑，认为他不过是十多岁的孩子，但不要忘了，那是十年前，林楠现在的样子是他死时的样子，他真正的年龄，并不比我小。
如果没有我出现，林楠非常有可能如同六十八中女生宿舍的那个摄青鬼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成为实验材料。
也有可能如同那具僵尸一样，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被幕后之人拘走。
我想了想，把分析出来的这些东西说出来，老九听了不住的点头，说道：“哥，牛逼啊，这都能分析出来！”
“符合他的特点，一步三算！”七七的回答虽然很简单，基本同意我的推论。
“哥，十大凶地，咱们这可算是全都找出来了，你说那位会在什么时候对我们动手？”
老九挠了挠头皮问道。
“不知道！”
我看向七七，七七和我对视了一眼，将目光转向老二小校内，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有种预感，那个时间不远了！”
“大不了就拼了，谁怕谁啊！”老九嘀咕道。
“谁怕谁？”
我苦涩的一笑，问题的关键是，对方根本没把我当盘菜，而是把我当成了棋子，一个受他随意摆弄的棋子。
就算是这一次，在林楠的配合下，我貌似是给了他一个反击，但实际如何，不得而知。
十分钟后，赵峰带人到了。
“老弟，什么情况？”
下车后，赵峰没客套。
“是这么回事！”
我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下。
赵峰揉揉眉心，说道：“不好办啊，先把尸体找到再说吧！”
“嗯，先找尸体！”
我点点头，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往里走。
操场中间，林峰还在，看到我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弟弟说的没错，你真的带着110的叔叔们来了！”
“别铐他了，一会找到尸体，把他带回去了解一下情况就放了吧！”我对林峰点点头，转头对赵峰小声说道。
“我知道！”
赵峰拍了拍我的肩膀。
五十米外，教学楼内，如今一片安静。
自打赵峰抵达，里面传出来的痛苦哀嚎声便消失不见。
我带着赵峰径直来到密道前，爬进去后，打开铁门，手电光射进去的一刹那，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尸体还在。
我退出来，让开位置。
尸体处置，我不擅长。
“哥，这里面现在虽然只有一具尸体，但这些年下来，到底藏了多少具尸体，不得而知！”
“还有，楼上也有一具尸体！”
我抬头向着二楼望了望，林楠的尸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在水泥地面下面。
“走，上楼上看看！”赵峰没废话，带人去二楼。
赵峰来之前，我已经说明了林楠的情况，赵峰工具带的很齐全，大锤电钻都带着。
我负责指挥，指出林楠可能埋藏的地点，其他人负责开凿。
没用上五分钟，地面被砸开，林楠的尸体露了出来。
林楠的尸体处理的很简单，只是用一块塑料布包着。
可能是因为不接触空气，也可能是教学楼内的阴气较重，林楠的尸体没有腐烂，还保持着死时的样子。
他的头上有伤，身体上也有伤，从表面看，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比较奇怪的是，在将他的尸体挖出来后，林楠本来紧紧抿着，透着痛苦的嘴角向上勾了勾，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吗？”
看着林楠嘴角的笑容，我喃喃道。
没人回答。
赵峰也注意到了林楠嘴角的异样，他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没事！”
我摇摇头。
可以预见，林楠的身体内肯定有猫腻，设计这一切的人，如此放心将林楠埋在这里，不在他的身体里下点禁制，不可能放心。
就如同那具僵尸，不在棺材上钉上七七四十九根棺材钉，他怎么可能放心。
采样的过程，比我想象中的要长，忙了一宿，也只是粗略的检查了一遍，密道内的情况，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
除了那具尸体，又找到了很多血液样本。
我陪着赵峰熬了一夜，最先得出结果的是那具尸体。
不出所料，尸体是技校的一个学生，失踪了三天，家人已经报警。
东阳技校算是一所中专，在绝大多数人的印象中，东阳技校内的学生都是所谓的差生。
去东阳技校上学的，基本上都是考不上高中的。
家长同意孩子去上东阳技校，没指望孩子能学到什么东西，只是不放心太早把孩子送入社会。
十六七的年龄，正是冲动的年龄，放在社会上，会干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尸体叫张耀武，今年十七，失踪三天，学的是计算机，据家长介绍，张耀武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上网玩游戏，是一个网瘾少年。
在技校的课，张耀武逃了九成，一个星期，能有一天去上课就不错了。
虽然如此，张耀武的家长还算满意，用他们的话来讲，只要不打架斗殴，上上网不算什么。
张耀武的家长每天都要和张耀武通话一次，上一次通话是四天前，联系不到张耀武后，家长立马报警。
技校，家，网吧，能找的地方找了一个遍，一直没找到张耀武，谁也没料到，张耀武竟然死在了这里。
张耀武身上没伤，尸检显示，他死于心肌梗死，可按照张耀武家长的说法，张耀武的身体很好，没有毛病。
其实很简单，所谓的心肌梗死，其实就是吓死。
这种死法，比那九个孩子已经好了太多，起码肉体上没有太多的痛苦。
天亮后，光线好了一些，从密道内搜查出的血液样本越来越多，赵峰了一份数据给我，保守估计，有二十份。
也就是说，这里面曾经放过二十个死人。
这点我倒不意外，陈家父子做了五百多次实验，一次实验，最少也要消耗一个人。
这五百多个人，不可能都用地下尸库的尸体。
那些实验，开始的时候，勉强可以用地下尸库的尸体对付过去，后面很多实验，需要的是新鲜的尸体，也就是死后不久的尸体。
我估算了一下，新鲜尸体的占比是六成。
如果是六成的话，五百多次实验，需要的尸体是三百具，也就是说，十年下来，死在陈家父子手上的人，有三百个，平均下来，每年三十个，每个月平均三个左右。
也就是说，每隔十天，陈家父子就需要杀一个人。
得出这个结论，我一时间有些毛骨悚然。
东阳市十大凶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的。
三百多个人，死在十大凶地内的，应该占了七成以上，甚至可能更多。
如同林楠这样的人一定还有，他们被禁锢在凶地内，不得超生，被逼迫着成为陈家父子或者说是那位幕后之人的帮凶，帮着他们杀人，收集阴魂，最后又成为他们的实验材料。
女生宿舍那位舍管阿姨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在想的是，其他几个我没去过的凶地，现在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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