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解说完那个御守的作用后，茅勇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没落，只不过这一表情持续的时间很短，再加上他掩饰的非常好，所以宋慕并没有注意到。
她兴高采烈的为茅勇毅继续介绍着：“是啊是啊，据说这家的御守可灵验，您最近不是心脏不太好么，希望它可以保佑您的身体健康，好多为我们遮一阵风，挡一阵雨。”
听了宋慕的这番话，茅勇毅直接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小宋，人家送礼都是捡好听的说，目的则尽量委婉着来；你倒好，竟然明目张胆的把目的说出来，就不怕我不高兴？”
宋慕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浓烈起来：“好我的领.导，您听听您终于笑这么爽朗了，像是会因为这个不高兴的人吗？”
茅勇毅伸手虚指她两下，随即笑骂道：“成天满嘴的歪理邪说，你得赶快学会稳重，知道吗？”
“我还年轻呢，为什么要学会稳重呀？”宋慕眨了眨眼睛：“有您这位老同志、好领.导在，哪里轮得到我来稳重？”
“唉……就怕我没想象中坚持的久呀……”茅勇毅突然感叹了一句，随即脸上的表情又出现了一丝落寞。
“领.导？”宋慕见状终于收起笑容，这时候要还觉的没问题，那宋慕就跟单细胞动物没差了：“您是不是又碰上麻烦了？嗯？我为什么要说个又？”
茅勇毅：“……”
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片刻后才艰难地说道：“先不说我了，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杜鲁门秀》出状况了。”
“《杜鲁门秀》？”宋慕不禁皱起了眉头。
《杜鲁门秀》按说已经进入制作的最后阶段，初剪的片子已经送给了上峰，更是被通知有机会代表华国，参加米国小金人奖最佳外语片的角逐。明明一直一帆风顺，怎么突然会出状况？
茅勇毅被急得去精英小组瞎转悠，听到自己回来立刻就要见自己，再看看烟灰缸里堆成山的烟头，想想刚刚满屋子的二手烟……
如果《杜鲁门秀》出了状况，显然还不是个小状况。
“没错，就是《杜鲁门秀》。”茅勇毅用力的点了点头：“前两天我向上峰汇报，说《杜鲁门秀》最终剪辑即将完成，最晚会在下个星期给他们送去。谁知我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不用送过去了，还说《杜鲁门秀》不仅没有参加小金人评奖机会，还有可能被禁止上映……”
听到这里，宋慕的脑袋突然“嗡”了一声，《杜鲁门秀》从开始立项到现在，已经拉了大大小小好几十家赞助商，牵扯的赞助费更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杜鲁门秀》遭到封杀，这些赞助费可怎么办？
如果不退还的话，这好几十家企业能同意？可如果要还的话，为了制作《杜鲁门秀》，已经花出去的钱又要从哪儿弄？
最令宋慕胆寒的是，制作《杜鲁门秀》的想法，完是她出的主意！当时她想出《杜鲁门秀》，为的是帮助制片厂、帮助茅勇毅摆脱财政困境；而现在，《杜鲁门秀》如果被禁止上映，制片厂可能会直接遭到万劫不复！
“为……为什么会这样？”受情绪的影响，宋慕说话都有些磕绊。
茅勇毅叹了口气：“我私下里问过老梁头，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的一直暗示我，意思是有人想动我。具体这人是谁，他却也没有明说。”
“是动您，还是动制片厂？”宋慕马上向茅勇毅确认道。
在她看来，针对茅勇毅和针对制片厂完是两个概念。因为针对目标的不同，她猜测幕后指使者的方向，也会有所不同。
“这两者有区别吗？”茅勇毅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区别了，”宋慕先是把她的想法对茅勇毅说了一遍，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她便又举例说道：“比如离开咱厂的焦主任，他对制片厂虽然说不上多爱护，但是他的主要针对目标肯定是你我。他绝不会针对制片厂本身搞出太离谱的动作，毕竟他的目的，是坐上您这把椅子；
“又比如《杜鲁门秀》的直接竞争对手，他们跟您没什么私仇，没必要主要针对您。他们只是与咱们厂的产品《杜鲁门秀》起了利益冲突，那么他们的主要针对目标自然是咱们厂、以及咱们厂的产品，至于你我，估计会尽量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有了宋慕的这番仔细解释，茅勇毅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下意识的点起一根烟，一边吸着一边努力回忆起来。
直到一根烟完吸完，他将烟蒂在烟灰缸里的烟蒂山上掐灭后，这才回过神来对宋慕说道：“我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老梁头那天对我说的话，我感觉……两者都有。”
“……”宋慕不禁挑动了一下眉头，她再次向茅勇毅确认道：“您说，两者……都有？！两者都有的意思是，有一个势力在针对您和咱们厂？还是有两个不同的势力，在分别针对您，以及咱们厂？”
“没错，两者都有。”茅勇毅先不厌其烦地肯定了宋慕的第一个问题，才又耐心的回答起她之后的问题：“目前还说不好，我感觉大概率应该是有两个不同的势力，但是也不排除只有一个势力。
“咱们先按照两个势力来推算吧：针对我的，估计十有八九还是老焦；针对制片厂或者《杜鲁门秀》的，我一时还没有猜测的方向。”
“会不会是……《荷花镇》那边？”宋慕试探着问道。
要说竞争对手，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荷花镇》。
虽然《杜鲁门秀》是一部长篇动画电影，而《荷花镇》却是传统意义上的电影，但在宋慕想来，能跟《杜鲁门秀》打擂台的国产长篇动画电影，除了精英小组就没有第二个组织能制作出来了。
既然不是动画电影，就只可能是电影。
《杜鲁门秀》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计划在华国上映，谁又会跟《杜鲁门秀》过不去，看《杜鲁门秀》不顺眼？
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跟《杜鲁门秀》抢华国代表名额，参加小金人评奖的《荷花镇》。
然而，茅勇毅坚定地摇头道：“不是他们。”
“您为什么这么确定？”宋慕不解地询问道。
“因为他们这片儿，比咱们的《杜鲁门秀》官司还多。”说到这里，茅勇毅竟然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为宋慕讲述了《荷花镇》的坎坷经历。
原来，荷花镇准备年前上映，他们的计划是，先在帝都、海市等大城市进行试映，然后一步一步推向国。
然而随着试映范围的扩大，广大人民对这部电影的非议也越来越多。有人觉得它抹黑了华国制度，应该直接禁映。
好在导演当机立断，在第一时间停止试映的同时，又把许多被人诟病的镜头一次都删减了个干净。
删减完之后，它没急着上映，而是由海市电影局这边把它送到了帝都参展，结果……又直接被禁映了……
“《荷花镇》现在正愁没法在国内上映，从上到下都忙的焦头烂额，哪儿还有空管什么小金人？”茅勇毅的脸上带着笑，宋慕也不知道这算幸灾乐祸，还是单纯的觉得这事儿可乐：“我听老梁头提了一句，说他们是支持《荷花镇》的，无奈他们上面还有上峰，所以他们现在在考虑，能不能让《荷花镇》上映，但不许主演出席首映，从而表达自己的立场，看这样能不能混过去。”
“……”宋慕顿时觉得有些无语，但仔细想想，这套路还真是梁老头能想出来的，“梁老……先生不会搞砸了吧？”
“老梁头也没底儿啊！按他那天话里的意思，成与不成五五开。如果成了，《荷花镇》安稳上映，如果不成，恐怕去外国参奖也会被直接禁止。所以他也不敢做主，说是让《荷花镇》导演自己考虑呢。”
茅勇毅笑得更开心了，宋慕确定，领.导这笑不是幸灾乐祸，或者说不是针对《荷花镇》的幸灾乐祸。他应该单纯就是嘲笑梁光启……
宋慕跟着笑了几声，随即脸上又露出了愁容：“不是《荷花镇》，还能是谁呢……？”
茅勇毅也敛去了笑容：“是啊……到底是谁呢？”
两人坐在那里皱眉沉思，许久之后，茅勇毅突然猛地一拍桌子。
宋慕被着一声响惊回神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屋里开窗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如果再没结果，她恐怕真要感冒了。
满眼期待的看向茅勇毅，谁知茅勇毅并不是想出了幕后主使的人选，而是想起了其他事情：“嗐，咱们非要找出是谁干嘛呀？”
“啊？”宋慕不禁一愣，“不找是谁您叫我来干嘛？”
“我就是觉得你鬼主意多，想让你给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杜鲁门秀》别被禁映呀！”茅勇毅看傻儿子似地看着宋慕：“这些年针对我、针对咱们厂的事儿多了，难道知道谁针对咱们就能解决吗？不能呀！他们爱针对就针对，咱们还是得先想办法，让《杜鲁门秀》稳妥出口上映才是正理呀！”
宋慕：“……”
要是这要求您早说呀！害我白死那么多脑细胞有补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