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慕一脸不解的模样，茅勇毅再次深吸一口烟之后，将他推测是焦朋兴的原因说了出来：“你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猜到是老焦吧？”
不等宋慕回答，茅勇毅便自问自答道：“原因很简单，你们之所以猜测倪嘉述，是因为这张大字报里没有提到玩偶的制造方，也就是联华，没错吧？我猜测是老焦的原因也是同理，这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咱们制片厂，也没有说过制片厂联名的《七兄弟》系列！”
宋慕顿时恍然大悟，她仔细的将这张大字报从头到尾又看了一边，发现果然跟茅勇毅所说的一模一样。
“老焦是想赶我走，即便我已经靠你们反哺的钱，启动了项目并让他负责，但是他依旧想让我给他让位置，也一直在变着法子的找机会给你们制造麻烦。”
茅勇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但不管怎么样，归根结底他想要的还是咱们制片厂的一把手位置，如果制片厂的负面新闻太过旺盛，他得到一把手也没有好果子吃。”
茅勇毅没有再往下说，但这中间的意义已经不言而喻了——他要搞的是精英小组这颗在他看来的“毒瘤”，而不是直接搞垮海市美术电影制片厂！
然而想到这里，宋慕却又有些不解了：“如果如您所说，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焦主任，那他为什么会为了联华的名声，费力把联华也摘出来？”
“呵呵，他那里是为了联华的名声。”茅勇毅无奈地笑了一声：“他只是想把你们搞臭再把我搞走，等他接管了制片厂，还可以跟联华继续做玩偶生意罢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茅勇毅的话，再次让宋慕茅塞顿开，她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上万头神兽奔腾而过，一时之间千言万语都堵在她的心头。
她宋慕自觉没得罪过什么人，这个焦朋兴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啊？！一天到晚的在背地里搞事儿也就算了，偏偏茅厂长还是个念旧的人，似乎只要不搞出人命就不想动焦朋兴，这让她怎么办？一辈子都这么忍气吞声，一直熬到焦朋兴退休为止？！
“领.导，这事儿……您看怎么办？”宋慕多少有些不爽地问道：“还要我们继续忍让下去？”
茅勇毅没有回答她，他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不是他不想回答宋慕，而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在焦朋兴的身上有过去，茅勇毅对他存着深厚的情谊，他并不想将当年的功臣一杆子敲死；宋慕的身上则有未来，茅勇毅对她更加的看好，他始终觉得华国动画崛起会应在宋慕身上。
两边都是他重视的人，两边都是他不愿意伤害的人。
宋慕见茅勇毅一直不说话，多少也能体谅他的难处。她无奈之下长叹一声，“领.导，就算我们不去找焦主任的麻烦，就算我们以后都严于律己躲着焦主任，可眼前这一场怎么办？先不说他这一出会对潮玩造成多大的影响，就说我们正在制作中的《花木兰》，到时候要怎么办？我还想再次改革我们厂的动画制作工艺，道时候又要怎么办？”
提起改革工艺，茅勇毅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有些意味不明的盯着宋慕，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听说你想让动画制作过程全程无纸化？”
“没错。“宋慕虽然不知道茅勇毅为什么又突然转变话题，但还是很配合的回答道：“只要动画制作全面进入无纸化时代，咱们在物料上就会省去一大笔钱。更重要的是，协同工作的效率会变高，动画整体的质量也可以再上一个台阶……等等，领.导您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了，”茅勇毅掐灭手中的香烟，把最后一口烟吐出来，这才盯着宋慕说道：“听说你要搞八十多台微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台按三万左右的售价算，这八十多台搞下来，怎么也得将近三百万吧？”
“或多或少吧。”宋慕继续一头雾水地回答着，“其实这些微机花不了那么多，主要我还想搞些配套的软硬件。”
“微机真能提升动画质量？”茅勇毅再次确定道。
“当然，我十分确定。”宋慕再次回答道。
“既然这样的话。”茅勇毅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猛地一拍桌子，“也该整治一下老焦了！人，总是得往前走，不是吗？！”
宋慕哪知道是不是，她随意的打了个哈哈，脸上却止不住的露出一丝笑容：“领.导，那现在这事儿……？”
“唉……”茅勇毅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看向窗外的什么地方，片刻后说道：“老焦的事儿，还是我来吧，你不用分心。你需要做的，是挽回你们精英小组的名誉。”
“这……？”宋慕有些不理解，不过是些大字报而已，能损失多少名誉？等到《花木兰》上映的那天，又或是等到过几个月，当《劈山救母》在高卢国昂西国际动画电影节上再次崭露头角，那些乱七八糟的抹黑不也就不攻自破了吗？
见宋慕有些疑惑，茅勇毅出声解释道：“你刚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明年你有可能被评为全国三八红旗手，这份殊荣想必不用我多解释吧？”
全国三八红旗手，这是华国妇女工作组织在三月八日国际妇女节时，颁布给优秀劳动女性的荣誉称号。在华国，可以说是国家颁布给女性的最高荣誉之一了。
国家颁布的荣誉，对于各种审查那都是不容有失的。哪怕是细微的黑点，在这严格的审查前也会被无限放大，最终导致评选的失败。
这个称号听起来很唬人，实际上也的确是个值得吹一辈子牛批的荣誉，但说实话，比起这些荣誉，宋慕更喜欢用作品、用实力让人称颂。
因此，她对全国三八红旗手这个称号，其实并没有特别在意。心中不在意，脸上自然也就反应了出来。
茅勇毅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大概也能猜到她的想法，他有些无语地摇摇头道：“就算你不在意别人捧的荣誉，你想要改革动画制作流程的微机呢？也不要了？”
宋慕不禁为之一呆，前脚还说全国三八红旗手呢，怎么下一句又提到电脑了？
“领.导，我要的微机跟三八红旗手还有什么联系？”
“没有联系。”茅勇毅给出了否定的答案，随即他又接着开口道：“但是你们精英小组的名誉，会左右你们是否得到这么一大批微机。”
“这……有什么联系？”宋慕愈发摸不着头脑了，如果想要电脑，无非肯出钱有渠道就完了，怎么又跟精英小组的名誉挂上钩了呢？
茅勇毅自从下定决心后，似乎心情又好了不少，他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想尽快得到这么一批微机？”
宋慕连连点头，她当然想尽早，甚至越快越好。
见她一脸渴望，茅勇毅笑的更加开心了，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搭上线的，但你找的门路，是梁光启梁老头没错吧？”
“梁光启？”宋慕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个名字。
她找的自然是精英动画同好会的会长梁赞，当时梁赞主动说他的爷爷有门路。现在听到这个叫做梁光启的名字，想来应该就是梁赞的爷爷了吧？
为什么茅厂长会称呼梁光启为梁老头？这显然不是一个敬称呀？
梁光启……梁光启……等等，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