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乾陵眼神一凛，厌恶道，“帝嘉年，为了挑拨关系，你还真是不择手段、满口胡言！朕心知肚明，母后当年并非强抢，而是朕的生母确实同她是点头之交，因此将朕交给了她！”
“你已经被仇人编造的谎言洗脑了！”帝嘉年怒道。
“既然如此，那不如叫上你口中的产婆，朕也传来当年生母身边的贴身丫鬟，看看究竟是谁在胡说八道！”
这掷地有声的话抛出以后，帝嘉年有些许的迟疑，但他很快换了个话题，“帝乾陵，并非我不相信你，只是身在皇家，总要有些别人的弱点把握在手，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看来你这些年没少利用你口中的‘弱点’去威胁他人。”帝乾陵冷笑道。“若不是去彻查了一番，朕也不知道原来你已经收买了好几个朝中重臣。”
话说到这里，叶菁菁才明白，原来这段时间齐无双和照雨早出晚归的任务，是去调查埋藏在人群中的细作。
以前她还以为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任务，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大任；帝乾陵也真的沉得住气，丝毫不同自己透露，也不知道是怕自己泄密还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但是不管他的初衷是哪个，叶菁菁都知道，帝乾陵并非旁人想象中的稚嫩皇帝。
他远比许多人优秀，也远比所有人能做到更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叶菁菁连看帝乾陵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崇敬。
似乎是没想到帝乾陵还有这样的“心机”，帝嘉年有着微微的吃惊，但这种表情在他脸上也是转瞬即逝。
“现在你自称朕了？帝乾陵，你在本王面前摆谱，也不过是因为你从未相信过本王！”帝嘉年恶狠狠道。“本王还以为，你我能够互相理解……”
“你说的互相理解，就是借着结盟的借口在对方酒里放蛊虫，嗯？”
帝乾陵一边说着，一边反手将酒倒在桌上。
只听“刺啦”一声，众人惊讶地发现，那酒居然腐蚀了木桌，可见其毒性的强大。
“实话告诉你吧，从头到尾我都没相信过你。”
帝嘉年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哪怕我说，你是被太后强行带走的，你也没有半分怀疑吗？！”
帝乾陵微微颔首。
“不！这不可能！”帝嘉年气得咬牙切齿。“任谁听了，心中都会有疑惑，你不可能毫无反应！”
此时，帝乾陵忽然看向叶菁菁，后者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因为，我尚且心存善念，所以对这世间的一切，都保持着美好的希望罢了。”帝乾陵感叹道。“所以对于自己的身世，我深信不疑，而不是像你这样，对万事万物都保持着怀疑。”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柔情，“放在以前，我自然是绝对不会如此天真的，因为曾经的我如你所说，生活在尔虞我诈之中……
“但是后来，她的出现告诉我，世间仍有希望所在。这是那个最重要的人教会我的，一个让我永生难忘，也愿意如此去做的道理。”
叶菁菁忽然感觉心跳漏掉了一拍，没想到帝乾陵的如此改变居然是因为自己。
“少天真了！”帝嘉年吼道。“人本来就是被恶意组成的生物，你口中的善意，不过是伪装出来的东西罢了！这个世间，就没有什么真挚的感情！”
“你错了。”
此时，照雨缓缓开口，看向帝嘉年的目光中居然带着几分怜悯。
“曾经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你也是这样对我灌输你那扭曲的观念……可是直到遇到无双他们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人间并非想象中那么糟糕。
“我的父亲是个混蛋，你认为不管你母妃的先皇也是一个混账，可实际上，并非所有人都是这么无情的，更何况……你母妃的结局，应该早就能想到了吧？”
听到这番话，帝嘉年先是呆了一下，随即愤怒道，“一派胡言！她不该是这种结局，也不可能是！我怎么能提前想到？！”
“就算你年幼无知的时候不懂事，长大了明白后宫的恩怨以后，应该也能知道其中的悲剧吧？”
叶菁菁用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怒吼，两者截然相反的对比，居然令旁人感受到了她话语中出奇的分量。
“我想……就连你的母妃，应该也对自己的下场心知肚明吧？作为和亲的工具，孤独终老，甚至可能是她最好的下场，就算其他嫔妃不嫉妒她，也会有人想杀了她，以此来挑拨回鹘和大历的争端。
“我并非是说你的母妃活该如此，只怪她身在帝王家，从回鹘决定和大历结交的那一刻，她的命就已经注定了。帝王家的女子，向来都是这种不公平的命……”
说到这里，叶菁菁垂下眼帘，思绪万千。
她想到了很多人，有只在历史书上看过的，也有身边人，比如音莲、娅芙等人。
她们也不想走上这样的道路，可是周围的人，甚至是命运，完全没有给她们选择的余地。
甘心吗？肯定不。想反抗吗？肯定想过。
可是，她们没有成功。
这不能怪她们没有努力，只是现在的环境如此，很多人都是身不由己。
相比之下，叶菁菁觉得不管是自己还是原主，似乎都是幸运的。
正因为明白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她才对帝嘉年的借口嗤之以鼻，“你知道她的结局，也很清楚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
“可是，你并没有选择去向源头报仇，又或者去改变这种不公的命运，你想到的，只是打着报仇的旗号把一群无辜的人拉下水，完成你那可悲的计划。
“帝嘉年，你并不是为了你的母妃才造反的，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你母妃的死更是让你对世间充满了憎恨，但归根结底，你和其他人一样，从骨子里就是个充满贪欲的人。”
叶菁菁冷冷轻蔑地撇了撇嘴角，冷冷道，“帝嘉年，你只是个打着报仇旗号、觊觎权力的跳梁小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