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菁菁的举动让齐无双很是惊讶。
面前的可是帝嘉年，他们的仇人，可帝乾陵和叶菁菁仿佛忘了仇恨一般，居然能心平气和地要听帝嘉年说话。
是这两人傻了，还是自己确实如同帝嘉年所说，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帝嘉年居然破天荒地给叶菁菁拱手行礼，“贵妃娘娘也确实是性情中人，我还真没想到，你能体谅我这个苦命之人。”
叶菁菁不再说话，而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帝乾陵。
她知道，不管帝嘉年说的话是真是假，帝乾陵心中的不安和猜测，已经被他勾起来了。
这种时候，妄加阻拦反而是没用的，还不如老老实实让帝嘉年说了，至少也算是给帝乾陵一个交代。
眼看帝乾陵正阴沉着脸盯着自己，帝嘉年也不废话，说，“当年众人都说你的母亲是死于疾病，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撒手人寰，可是真相确实如此么？
“太后有地位，也有先皇的宠爱，可是她唯独没有孩子。如果这个时候有个孩子在身边，哪怕不是亲生的，你说她和其他妃子争宠时，胜算会不会多一些？
“她是个聪明人，所以并未去伤害其他嫔妃的孩子，只是自己想尽了办法。既然自己的肚子不争气，那就收养一个，当做未来的筹码。
“这个孩子，必然是先皇的血脉，可是生下孩子的嫔妃大多都母凭子贵，又有谁愿意丢掉一个荣华富贵的机会，将孩子拱手送出去呢？”
叶菁菁愣了愣，突然想到帝乾陵的身世。
难道太后抚养他并非是因为偶然，而是……
帝嘉年继续说，“但是，或许上天就是眷顾太后，她果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那是个县令的女儿，和皇上有过夫妻之实，却不是嫔妃。
“她怀了孕，却不敢声张，更不敢上报给皇上，只因他的父亲得罪了太多人，上头有不少人封锁了消息，阻碍父女俩入宫，试图将这两人的未来扼杀。
“一个怀着龙种的女人，不是嫔妃，家中也不过是个县令，非常方便掌控，这种种一切的条件，实在太完美，于是这个时候，太后便出面了。
“她要求县令的女儿将孩子交给自己，她可以代为抚养，还能动用自己的实力，让他们父女俩过上好日子。听上去很完美，不是么？送走一个孩子，转头就能获得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在帝乾陵听来，却是触目惊心的前兆。
他并不追究自己的身世，因为他自认为太后对他不错，所以他一直将太后当做亲生母亲看待；对于真正的生母，帝乾陵也觉得十分惋惜，只觉得母子两个是有缘无分。
只是现在，倘若帝嘉年说的是真的，那他便是被贪婪的生母抛弃，用来做荣华富贵的交换……
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你想说，皇上是被自己的生母抛弃了？”齐无双打断帝嘉年。“这不可能，是因为皇上的亲生母亲因病去世，太后娘娘又和她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将孩子收来抚养！”
帝嘉年冷笑，“倘若真是如此，我想，反而比我要说的这个故事更加温馨一些呢。县令的女儿人穷志短，当然不屑于去做这种事情。
“可是她不做，不代表旁人不希望她这么做……”
“是县令把孩子偷偷送走了？！”叶菁菁大吃一惊。
帝嘉年抽了抽嘴角，“也不是。相反，父女俩都不愿意用骨肉至亲来换取荣华富贵，太后次次派人来，都吃了闭门羹。
“也正因如此，太后逐渐起了杀心。县令的女儿生下孩子后，太后亲自去探望，不过这一次，她是为了要对方的性命。”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派胡言。”
许久，帝乾陵才低声吐出了这四个字。
帝嘉年冷笑，“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不敢相信呢？太后本就是带着杀心来的，因此再一次遭到了对方拒绝后，太后亲手杀死了孩子的亲生母亲。
“县令的女儿本来有机会逃跑，可是太后说，只要孩子能被自己抚养，那他日后必定能成为皇子，飞黄腾达，甚至可以成为未来的大历君王，这可比跟着一个县令的女儿要好多了。
“要不然怎么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县令的女儿在听到这句话后，看了一眼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居然放弃了抵抗，任凭太后掐死自己……”
语毕，帝嘉年长叹一口气，“唉，可怜呐。”
也不知道是在说帝乾陵，还是县令的女儿。
此时的众人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叶菁菁更是心中百感交集，在不可置信的同时去观察帝乾陵的反应，生怕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帝乾陵看上去很平静，只是那一双眼睛之下，似乎暗潮涌动，隐藏着他波澜的内心。
叶菁菁不知该怎么安慰帝乾陵，只觉得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儿。
他对太后的敬重，自己也算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印象中慈眉善目的养母居然变成了自己的杀母仇人，任谁都会崩溃吧。
齐无双率先打破了沉默，“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吧？为什么你会知道的那么清楚，甚至能将当时的场面描绘出来，就好像你在现场一样？”
帝嘉年笑笑，“这没什么难的，只是因为恰好产婆后来成了我府上的手下，就被我听到了这些陈年往事。”
“那就更不可能了！太后为了掩人耳目，肯定将当年知情的人都处死，你又怎么可能听产婆说呢？！”
“我有说过是县令女儿这边的产婆吗？”帝嘉年反问。“太后也是带着产婆过去的啊，不然谁来照顾孩子？”
一番话有理有据，驳得齐无双哑口无言。
更糟糕的是，照雨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他似乎不是骗人的……我记得，以前王府里确实有个人曾经服侍过太后。”
这一切似乎都在说明，帝嘉年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