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自然问得某些人要动摇,沈奚只能抢话了,“是这样的,你家陆少,过会还有事呢。放心,我的司机会把你安安全全送回家的。”

    宴会不是白请他的好不好?

    沈奚的内心又要开始暴走了,“反正他有的是陪你的时间,别这么小气嘛。这一会儿,就借给哥哥我怎么样?”

    借给哥哥我怎么样?

    光是这短短的几个字,就足以让陆齐言露出略微嫌弃的表情。

    “哦。。”叶禾点了点头,但看上去依然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我明白了。”

    “嗯嗯,明白就好,小姑娘挺懂事的。”

    沈奚表示满意,连连点头。

    “那你要留下来吗?”

    。

    这句话就像一把火点燃了沈奚内心的烟花爆竹。

    别这样啊!真的别这样啊!

    那红红的眼眶啊,正湿漉漉地看着陆齐言,声音软糯,每一个字从女生的口中说出来,都无法拒绝。

    “我,我一个人回去?”

    叶禾又问了一句,声音越来越弱,很不确定的样子。

    小白兔的终极招数就是以柔克刚,杀对手于无形。

    这个时候,沈奚似乎觉得自己被f杀了。

    于是在陆齐言回答之际,他决定也用这样眼巴巴的模样地看着他,试图最后挣扎一下,“留下来吧,真的,我哥还等着你呢,你知道多少人是为你来的吗?我需要你镇场子啊。”

    我沈奚绝不认输!

    陆齐言左右瞥了两个人一眼,一双细腻的手正攥着自己的衣角,然后,他干脆利落地道了一句,“不留。”

    意料之中。

    恭喜叶禾喜提敌军人头。

    比起沈奚,他果然还是选择了又白又软的小女生。

    女生显然还没明白,满脸都写着迷茫两个字,完完全全处在状况之外,她就是只是简单地问一下而已,陆齐言自己也没有要继续留下来的意思啊。。那她跟着他回去,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叶禾又扯了扯他的袖子,“那我们走吧。”

    “嗯。”

    沈奚捂着额头,欲哭无泪。

    尼玛重色轻友成这副鬼样子。

    那位叶小姐也是的,这么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说拉走就拉走了,压根不管沈奚现在有多可怜弱小又无助,也不管现场到底有多少人等着见陆少。

    不过,陆齐言好像忘了一件事。

    他没把口红印擦掉,就从直接从休息室出来了。

    沈奚本还想提醒一下的,但是,他现在气得不想提醒。

    就让那个人顶着一张满是口红印子的脸,走下楼梯,再走过长长的走廊,走过大厅,一路走到大门口吧,供在场的所有来宾都好好“欣赏观摩”一下。

    叶小姐的杰作,似乎也作者本人也忘了。

    大概是因为陆齐言高她太多,她盯着地板,看不见他的脸,自然也看不见那些口红印。

    于是,当那些个公子名媛迎面过来向x市赫赫有名的陆少打招呼的时候,纷纷露出颇为震惊复杂的神色,然后又将上下打量了一眼叶禾,半句话也没多说,就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赶紧溜了溜了。

    叶禾觉得,还挺奇怪的,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模样太辣眼睛了?

    直到凸棱玻璃反射过来的光落到陆齐言身上,她才想了起来。

    啊。。难怪一路上,好多人的神色都十分诡异,包括跟在身后的那些保镖们,望天花板的望天花板,看地毯的看地毯。

    “那个,那个啊”

    叶禾停下脚步,语气心虚得不得了。

    陆齐言反手将她往前一拎,“嗯?”

    “我不是吃蛋糕前,往你脸上蹭了几下嘛。”

    他反应过来,一瞬间僵住了身体。

    “不要怪我啊。。不要怪我。”

    叶禾悄悄地往后退,“忘记帮你擦掉了嘛。。”

    “所以,你到底弄了多少在我脸上?”

    语气已经变了。

    叶禾伸出手指,还真的打算好好数一数,“一、二、三、这个有些看不清,姑且算是三点一,唔。。三点二。。”

    陆齐言将那个点来点去的小手指握住,“好了,别数了,我知道自己有多惨不忍睹了。”

    “不,不惨不忍睹啊,也没有。。那么难看。”

    “叶禾,这不是借口。”

    陆齐言忽然对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那笑容在叶禾看来,还挺令人不寒而栗的。

    “回去再说。”

    这句话更加令人不寒而栗了。

    叶禾的认错态度很良好,“我现在就替你擦掉。”

    “嗯?”

    其实,真的不难看,还挺好看的。

    话说,陆齐言有什么地方是不好看的吗?

    即便脸上都是乱七八糟的口红印子,依然难掩五官的出色,水晶灯垂下来的光衬得他的头发愈发如墨,皮肤愈发白皙,而且很嫩,就像刚刚剥开壳的鸡蛋,呃,似乎这个形容也怪怪的,但叶禾伸手触摸到的一瞬间,脑子里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再点缀一些颇为隐约的唇色,就更加鬼魅了。

    这是她用过最贵的一张卸妆巾了

    陆少的脸啊。

    叶禾拿出几张餐巾纸,老老实实地替人擦干净,陆齐言任由她动手动脚的,“往我脸上蹭口红,好玩吗?”

    “我以后,不这样玩了。”

    她垫着脚,看着似乎挺费劲的,于是,他只能单手提起她的腰,这才刚好够到他的鼻子。

    怎么越擦越花了

    最后,叶禾选择放弃,往陆齐言的脖颈处微微一靠,“要不然,还是回去洗一洗吧。”

    “擦不干净?”

    脖子处某颗脑袋动了动。

    嗯,大概现在一张脸是不能看了。

    “你生气吗?”

    生气?

    并没有。

    他只是觉得无奈,甚至无奈地有些想笑。

    这有什么,偶尔被她捉弄一下,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随她开心就好了,总比闷闷不乐地要强,反正哭也哭过了,总得在哭过之后找点什么调解一下心情,他不介意成为她调解心情的对象。

    “对啊,我生气了。”

    嘴上却懒洋洋地道了一句。

    陆齐言的脾气叶禾是知道的,如果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应该,应该只是小小程度的生气,撒撒娇就可以蒙混过去了。

    “是不是因为很丢脸啊,刚才被很多人看到了。”

    埋在脖颈处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虚之情从字里行间透露得干干净净。

    “对啊,很丢脸。”

    陆齐言浅浅地抿了抿唇,“以后在他们面前,我就没面子了,怎么办?”

    身后一众保镖赶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陆少,我们保证自己选择性失忆;我们刚才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什么都不记得;啊风太大听不见!您还是最有威严的那一个!永远都是。

    叶禾沉默了,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惊涛骇浪。

    啊完了完了,陆齐言真的生气了,接下来要干什么啊?哄哄他?可是,怎么哄?

    “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

    她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还未反应过来,身上附着的温度就抽离了。

    陆少继续顶着一张少女唇色的脸,没什么表情,保镖们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都能照样镇定自若地把车开过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上车之际,叶禾似乎听到了门外有谁在哭。

    呃。。她觉得声音挺耳熟的,一看,还真是陆子琪。

    陆子琪正蹲在角落里,一边哭,一边打电话,“王总,您真不管我了?就让我一个人在外头吹冷风。”

    “我可没让你吹,让你走,你不走,偏要在门口赖着我有什么办法。”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的,现在回去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你他妈也知道啊,叫你狗眼看人低,叫你眼睛瞎了,叫你拎不清,该,活他妈该。我去找人求情了,没用,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陆子琪整个人都快崩溃,“怎么能这样对我,王总,王总您别——”

    “我,我哪里知道那个十八线是陆少的人啊,这种货色陆少也能看上,陆少的眼睛才瞎了吧。”

    “你他妈还在那里乱嚼舌根,被人听到还想不想要命了?”

    陆子琪一下就心虚了,“我现在在门外呢,没人听得到。”

    他却万万没有想到。

    叶禾扣着车门,迟迟不肯上车。

    “看什么呢?”

    有人,说你眼神不好,瞎掉啦。

    叶禾只是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她没打算告状,因为陆子琪下场已经挺惨的了,就不雪上加霜了。

    上车,系好安全带,“有没有,说过你,眼神不好?”

    陆齐言正专心开着车,没来由地就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所以,是谁和你说我眼神不好了?”

    一般来说,这问题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想出来的,大概是听谁说了,便来问他。

    叶禾傻的地方很多,这一点,尤其傻,一猜一个准。

    “没,没有谁啊。”

    其实陆子琪那些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并非叶禾妄自菲薄,是她也搞不明白,陆齐言好像对漂亮的女人极不感冒。

    起初,她觉得是时间问题,哪天对自己腻了,就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然后找一个人间尤物,反正倒贴他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但几年来,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落实过。

    该不会,真的眼神不好,审美有问题?

    男人忽然偏过头,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陆齐言大概眼神不太好,审美有问题。”

    叶禾吓得安全带都快松了,他,他怎么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啊。

    “别忙着找借口解释,你就差把这几个字贴在脸上了。”

    “我没有。。没有。”

    越说越虚。

    “我也就这一个缺点了。”

    陆齐言看着前方,声音低低的,略带沙哑,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你确定吗?

    你的缺点很多,非常多!

    叶禾在心中愤愤不平,眼神不好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诶不对?这算不算变着法儿骂自己了?

    她又摇了摇头,糊涂了。

    “看窗外。”

    脑子正乱七八糟的,陆齐言就甩出了三个字。

    “啊?”

    叶禾还没明白他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就赶紧把头转了过去再说。

    烟花。

    车沿着江边行驶,一路上,尽是绚烂又壮观的烟花。

    从地面旋转着迸发向上,再从几十米的高处落下,光辉荧荧,天空中又是一朵又一朵绽放开来,哗啦哗啦地,照亮了半边深邃静谧的夜幕,整个x市仿佛笼罩在层层被染花了的云霞之中。

    长江大桥的观景台上围着熙熙攘攘的人,场面很盛大。

    “真好看。”

    叶禾看迷了眼,暗暗感慨。

    陆齐言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他倒是对这些没有多大的兴趣,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专注地开着车,“十点四十才开始的烟火表演,半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