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寅慢悠悠回到大堂中央,按照时间停止前的姿势向左侧跃起。

    而后,他人在空中,两指一搓,打了个响指。

    “啪!”

    请叫我徐霸!

    那一瞬间,悬在空中的树叶动了。

    风,继续吹来,树叶乘风而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儿。

    呼吸声、婆娑声、大气流动的声音。

    世界仿佛突然有了颜色,从一片静止的黑白变回了绚丽的彩色。

    除了徐寅,没有人意识到时间曾经停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转到徐寅的身上,明摆着要看他出丑。

    可按照势头,原本应当扑倒在地的徐寅,却是前脚一勾,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

    “承让,承让!”

    徐寅面露微笑,弯腰拱手,全场一片大哗。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一老人撑着拐杖,抬手指着徐寅,眉梢飞速抖动。

    “竟,竟竟然在正堂之中如此放肆!”

    徐寅打眼一瞧,原来是主角的七舅姥爷。

    由于缺乏原身记忆,徐寅一开始还真认不出他,全靠着观察他的数据面板才回忆起来。

    这七舅姥爷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在小说前期以尊死礼、守旧归、为人刻板著称,主角从小纨绔,没少挨骂,这次出轨后更是被七舅姥爷认定为家门逆子,存在本身便是败坏家风,应当逐出家门以示众!

    主角最后被逐出家门,在江湖中颠簸流离,背后就有这七舅姥爷在推波助澜。

    可怜徐寅本意是想要塑造一个刚正不阿、遵守礼法的角色,主角这种人渣就活该被逐出家门!

    可谁让读者代入的是主角呢?

    当主角被迫离家时,七舅姥爷被骂的那是真个惨!

    于是徐寅脸一板,腰一挺,没了嘻嘻哈哈,只有恭恭敬敬“七舅姥爷,您心脏不好,切勿过于动怒,若小虎有什么不是,等此事过后,定当登门请错。”

    寅同虎,徐寅小名为虎,只是自他六岁之后,就少有人呼其小名了。

    七舅姥爷听到这熟悉的小名,想起徐寅儿时还算听话时的激灵模样,心中忽而一涩,缓了下来。

    周遭诸人,却是已经品出不对。

    这徐寅,前一秒后一秒,怎么是两个画风?

    方才家主喊话时,他分明唯唯诺诺,现在怎么就突然胸有成竹了?

    有人脑子转动极快,立刻发现到,这一切的变化,似乎就是从灵犀剑宗执法长老大喊“徐兄且慢”开始!

    难道是执法长老和这徐寅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

    可此事,分明就是执法长老引起的啊!

    咋回事呢?

    却不知那执法长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刚伸手阻拦,连手都还没缩回,这时便下意识的缩回手,习惯性地轻抚长须,为自己那引以为豪的美髯再添几分柔顺——ka——!

    不对!

    手感不对!

    执法长老猛一低头,见那长须美髯竟是被扎成了一条条又粗又长的辫子!

    是谁?

    他脸色忽然变化,一股红光从底透出,心中冒火,剑气溢出,大堂内杀机一片!

    “郑兄!”

    徐进猛然低喝,拳意迸发。

    执法长老郑羊羽心神微震,立刻平心静气,收敛杀意。

    他右手紧抓辫子,心中迟疑,莫非我出门时,做了须型?

    年纪大了,总是善忘,一个恍惚,似乎前后便有不同,恍若隔世。

    执法长老虽是元灵境剑修,但也未能逃过这自然规律。

    他心中存疑时。

    那徐进眼见执法长老从莫名发怒中镇静下来,便习惯性地抬手轻捻胡须,但指尖一股湿湿滑滑的凉意袭来,让他捻动胡须的动作暮然一僵。

    他缓缓将手置于眼前,大拇指与食指微微捻动,一丝透明的粘液逐渐拉开。

    鼻、鼻涕?

    我,徐家家主,徐进,白云城第一美男,把鼻涕黏在胡须上了?

    徐进脸色发紫,突然把手指靠近嘴角,借着手指掩饰伸出舌尖一舔。

    甜的!

    不是鼻涕!

    万幸!

    难道是桃汁?

    是我吃桃子的时候,把桃汁溅到胡子上了?

    徐进猛一回头,见果盘之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两个被啃得精光的果核,暮然松了口气。

    果然是桃汁!

    桃汁而已,吸溜一下就舔干了!

    ……

    徐进并未注意到,被他突兀动作吸引看来的人们,都是嘴角颤动,强忍笑意,望着他那被揪出两个小尖尖的胡子苦苦忍耐。

    ……

    徐寅面不改色地立于大堂正中,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噗!

    ……

    “徐寅!你可知罪!”

    徐进毕竟是一家之主,全国首富,白云城第二美男,就算强忍不适,也要将这一幕退婚戏进行到底。

    “来了!”

    徐寅心中一动,立刻拱手道“孩儿不知。”

    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

    “好,既然你知……你竟然不知错!”

    徐进原本是想让徐寅坦诚一切,再以家法处置,也算给灵犀剑宗一个交代,以后还有机会重修友谊,却万万没想到徐寅竟然突变成了硬骨头!

    他气急之下,便又扬起手来。

    那执法长老却突然踏前一步,又道“徐兄且慢!”

    放录像呢?

    徐寅悄咪咪地翻了个白眼。

    执法长老果然有话要说“徐兄,此事既然是由我发起,便由我来说明。当日在咏剑峰上,是我亲眼所见,你家三子与那魔门妖女顾凝霜搂搂抱抱,不知廉耻!若非我凑巧识破,怕不是要暗中勾结,置我灵犀剑宗于险境?当年符箓宗也有门人与妖女勾结,最后被妖女蛊惑,引渡魔门妖人暗害宗门,导致符箓宗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沦为下三等。咏剑峰上,若非他是徐家人,光是与妖女勾结之事,便足以令我将其当场击杀!”

    一句当场击杀,戾气尽显。

    这执法长老执法多年,杀伐果断,所言必然非虚。

    徐进厉声道“徐寅,郑长老所言之事,你认是不认?”

    但那徐寅,却是一字一句说道“父亲,孩儿不认。”

    语气不卑不亢,看似坦然自若。

    实则徐寅心里慌得一b,就怕徐进一言不合就出手镇压。

    介时就只能让时间停止,强行破局。

    但那并非徐寅所愿。

    作为一个作者,能亲手谱写一个真实的世界,没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了!

    ……

    徐寅猛然抬头,扬声道“执法长老以个人所见妄加揣测,殊不知眼睛是最易被人蒙蔽之物。当日夜里,我在咏剑峰上苦练剑法,实则对那魔门妖女一概不知,就连她的名字,也是方才执法长老脱口而出,我才知晓!”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