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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幽月眯眼望着如同汹涌江水般扑来的燕大军,青丝飞扬,坦然自若。

    实力比肩神佛不输诸王的女人双袖展开,凤凰古琴悬浮身前,十指卡在琴弦上,望着大军喃喃道“父亲,谁言天下女子无勇气!”

    “《胡笳十八拍》”花幽月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五个字,下一刻她的琴弦便荡漾了起来。

    滔天的琴息在战场腹地汹涌而出!

    铿锵出势,全无以往的冷漠优雅,女子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嗡!嗡!嗡”海潮般肃杀的琴息骤然出现在天地之间,将那手持双刀的女子接连震退,赤色的光晕从琴身上挥洒而下。

    不管那双刀女子如何运刀,花幽月依旧不动声色低头抚琴,女子看似淡然,但四周气机骤然涟漪如云涌,身下地面更是轰然开裂,几处大地被她撕扯出巨大的裂缝,宁婉儿一刀甩向花幽月腹部,但刀锋在距离她五步的距离寸寸开裂,这女子仍不死心,双手持刀往前一冲,如扑雀之鹰。

    隐杀!

    刀锋狠狠撞在花幽月琴身上,这一刀没能刺杀她,但宁婉儿已经是脸色苍白,但依旧不愿意弃刀,想要拔出燕刀,但花幽月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呢?

    花幽月见这个女人已经到了一种不知死活的境界了,怒容升起,搓拉其中一根琴弦,青色狂风骤然升起,后者则猛然握紧刀柄,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再次出现,大风狂起,两人周身平地升龙卷,宁婉儿被那狂风反复搓拉皮肉,双臂刹那间已经血肉模糊了,女人任凭狂风擦身,眼神阴鸷寒声道“西临之战那一万多西临将士都是你杀的?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容貌也不怎么样嘛?”

    “女子倾国倾城又如何?”

    花幽月笑声阴冷渗人,食指勾住琴弦就要杀人,此时西北方向一袭白衣以抽刀术带着长影而至,硬生生突破狂风,花幽月竟在眨眼间以以气机卷起长剑直射而去,清秀男子以雀扑杀之姿微妙转身,银色长刀划出一道绚烂长痕,饱满大月直劈花幽月头颅!

    这一刀既出,砍在凤凰琴身上,琴声怦然大响,那宁婉儿接过手中银刀反弹身躯,身形如同风车般旋转起来,一脚接一脚踢在花幽月身上,男子与宁婉儿擦身之际将其中一把燕刀交到她手中,女子再次手握双刀,以雷霆万钧之姿就要杀人,这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发生,花幽月也不死死纠缠,甚至不给那一男一女交替气机的机会,很显然是厌倦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纠缠了。

    她抚琴速度极快,音息呼啸成风形成刀刃状反复衍射而出,速度之快,风未至,气先到。

    宁婉儿与那男子对视一眼,两人联手骤然前冲,速度极快宛如鬼魅,他们在风刃之中欺身横行,步伐凌空虚踏。

    花幽月再次露出了西临之战中的神情,何等郑重其事,花幽月之所以能被人称作大胤琴魔,凭借地便是神兵赋予她那无上的权能,凤凰琴在众神兵之中本就是仅次于太阿剑的存在,只有王息的存在才能压制这份气息,无论那些能人悍将如何强大,即便是西临剑神在她面前也入不了她的法眼,整个胤国她所畏惧的人不过五指之内,什么燕名将,什么战象她从来不害怕。

    更别说这十步开外高举燕刀的藤甲士兵了,她倒也没生出什么畏惧的神情,只是觉得愈发痛快,她两指压紧琴弦反复搓拉,爆音嗤嗤作响,面对几乎举刀而来的燕士兵,她更是洒然一笑,银线从琴弦上激射腾空,穿透他们的身体与耳膜。

    花幽月这一琴息震出,整片战场都能听见那雷鸣般的琴音。

    当初花幽月练习音息时,先听万物之音方学音息,她发现那雷鸣之中所蕴含的恐惧更为渗人,便复刻如那名曲《胡笳十八拍》中,自从她练习音息以来,即便是以速度与暴力著称于战场的李长渊也畏她三分。

    她的琴音不是用来欣赏供人作乐,而是用来杀人的,所谓名曲只不过是个载体,无所谓琴意,便能让音息的释放更为精纯骇人。

    有人从山坡跃起,侧身挽弓瞄准花幽月,一根饱含磅礴气机的铁羽箭以迅雷之势射向位于两军前线的花幽月。

    这一箭射出,方能屠龙!

    弓兵射出利箭后,气机的反震摧毁了整把长弓,连同他的右臂血管裂出朵朵血花,铁弓残片射向他身上,心窝传来刻骨铭心的痛。

    他完成了任务,该去死了。

    花幽月举琴于侧身,拉至第五弦后松手,银色长线直掠铁羽箭,澎湃的气机在这天地炸裂开来,花幽月向后荡起去,箭头在空中碎成横片,径直射在花幽月身上,让她厉声尖叫起来,此时一身黑衣早已布满血污,她抱紧长琴艰难站直身子。

    她的父亲花明阁精通各种武学,以开山霸刀闻名北域诸国,父亲生来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小时候父亲多次摸着自己的辫子说自己要是个男孩多好,这样的话他就能将那霸刀之术传承下去,话是那么说,但霸刀之术对练者的要求实在苛刻,即便是后来李长渊那种力大如牛的汉子也练不来,无奈之下父亲只能用文字的形式写下霸刀之术的心得,希望后世有惊艳之辈能学会他的绝技。

    花幽月吐出满口血气,污血沿着嘴角滑落。

    父亲,我的《胡笳十八拍》在战场上绝不输你的开山霸刀。

    女子眼神冷漠望向冲杀而来的燕士兵,自言自语了一句“

    那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女人,有意思吗?”

    “还好我不是普通女人。”她用那独特的沙哑嗓音说道。

    《十面埋伏》

    花幽月坐地横琴,她感受这片天地之间传来的风声,将中指按在三弦之上,落指弹琴,琴声愈发激荡,速度也越来越快,一阵阵令人恐惧的怦然大响在腹地响起,那些举着利刀的士兵们无缘无故爆体而亡,血花遍地,尸骨累累。

    燕士兵无畏这种忽如其来的恐惧,好不容易冲到花幽月身前,就要举刀砍杀,被银色音息贴身打脸,就这也一人一刀拦腰截断,后方士兵来不及躲避音息,毫不犹豫当空劈下,花幽月后面传来一阵锐利的风声,花幽月根本来不及不出手,奔乱四走的黑马撞向女人腰间。

    花幽月手中银线射出,战马当场毙命,那马背上的骑兵与越而起,凌空劈下,花幽月再次抬手,男人被荡漾的音息震碎体表,如一泼血雨撒向后方。

    她素手抚琴有若雷鸣,这音息一去一回,又是一拨骑兵落马而死,那丧钟般的音息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无法抵御,银线气机穿体之瞬,便能将那些骁勇善战的骑兵如同五马分尸般杀死。

    马革裹尸吞我腹,血流成河入我壶。

    这女人出手何等狠辣,花幽月甚至不给胤国铁骑出手的时间,她摆明是要一人一琴将这些燕士兵赶尽杀绝的阵势。

    在她重重音息叠压之下,他们的藤甲如同纸张般脆弱,银线切割体表犹如刀锋划开柔软豆腐。

    那先燕将士非但没有为此撤退,反而越战越勇,大有和花幽月同归于尽之势,反而继续持刀冲向那称为大胤琴魔的女人。

    很快花幽月身边叠起一座座尸山,残臂滚落,头颅皆可铸京观。

    宁婉儿握紧燕尾刀,望着那和她一样遍体鳞伤的男子,男人刚才为她挡下一波剧烈音息。后背血肉模糊几乎见骨,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轻声问道“我们一起杀了她,然后就回家。”

    宁婉儿点了点头,抹去脸上的血污,将脸埋在男人胸膛里。

    春雨过后,满街樱花,男人那年不过二八,还是个孩子,年轻气盛,最喜欢背着燕刀走着青石板上,故称青石刀客。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个孩子。

    他看着樱花树下的红衣女孩,心头一跳,女孩却目不转睛看着他腰间的燕刀,鼓起勇气问能让我摸一下吗?

    后来他将她领进门,亲自教她拔刀之术,两人为了追求心中的道,不惜与家人决裂私奔至江湖,只为做一对神仙眷侣。

    直到现在,他们为了自己的国家,放弃江湖,来到战场。

    这下子他们谁也不欠了。

    他们反手握刀,收刀入鞘。

    尘土飞扬之间,更是倒下一大片的藤甲士兵,待到尘埃落定后,黑衣依旧安然无恙。

    花幽月随之朗声道“任你们人数再多又如何,七弦断后,你们的下场就如同十年前的西临人一样,死伤过万,或许还会更多!”

    女人听见身后风暴的升腾,待到她转身之时

    两人同时发出野兽般的怒吼,燕尾刀急速离鞘,划出的长虹美如女子柳眉,

    隐杀!

    那浑身浴血的男女互相搀扶着对方,挥出那一刀,看来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势了。

    花幽月冷笑一声,燕人当真如同传说中般悍不畏死。

    那就去死吧!

    她随手挥出一阵音息,但他们的刀比她更快。

    两人手中的刀在这一刻超越了她的音息,破音之声横扫全场,直到这一刻,花幽月眼中第一次出现恐惧这种东西,在此之前,从未没人能破开她的音息!

    燕刀切开了她腰间的肌肤,血花飞舞。

    两人咆哮就要斩开她的身躯,在那一刻花幽月露出一抹哀伤的笑,用尾指搓断了第五根琴弦!

    琴声高亢如凤鸣!

    震得整片战场又是一阵晃荡,百步之外的燕将士纷纷七窍流血,连层层黑云都被这女子所撕裂,露出皎洁明亮的圆月。

    神佛皆当颤抖!

    胤国骑兵方之花幽月之可怖,宁可不握铁矛,也要死死捂着耳朵,不然的话不需要燕人往他们身上下刀子,现在就是死尸一具了。

    花幽月捂着一边的伤口站了起来,慢慢靠近那浑身是血的燕男女,那遍体鳞伤的男子躺在她膝盖上,连瞳孔也被花幽月的音息所震裂了,宁婉儿将手按在他溢血的胸口上,温热的血沿着指缝渗出,男人抬头看她,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管战争如何惨烈,老天爷让他死在心爱的人怀中,让他在临死之前,能感觉到那种温暖,带着这样的温暖,说不定在那无边黄泉也能找到通往极乐之国的路。

    世间男子最好是痴情。

    两人皆以失聪,他死死握着宁婉儿的手,说了一句话。

    她听不见。

    但点了点头。

    男子安安静静地死在她怀中,花幽月伸手按在那六弦之上,眼神冰冷。

    “他想让我去陪他,杀了我吧。”女子抹去脸上的血与泪,面无表情道,花幽月点了点头。

    银线射喉,女子倒地。

    死不松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冲着花幽月露出一个极为高傲的笑容。

    花幽月眼中无悲无喜。

    她刚才听不见,她却听见了男人最后的遗言。

    没有什么意义了。

    女人面无表情望向战火不绝的方阵,脸上那抹血色忽然褪去,进而苍白如纸,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她又杀了好多好多人,死了那么多的人,为何偏偏就她不死呢?

    大概是受到那对年轻情侣的感染,那些被花幽月吓倒的燕士兵终于醒悟,捡起脚下的兵器就要前冲,那些与花幽月在此拉开一段距离的胤国铁骑又冲上了上去,他们此时再也没呼声壮胆,双方沉默马蹄滚滚,他们只想将面前这些敌人全部杀死,然后回家,花幽月抱紧凤凰琴缩在那两具尸体边,身边铁蹄滚滚,她就像钢铁洪流之中的礁石般无助。

    她两指又缠上了最后两根琴弦。

    她不知道该不该扯。

    牺牲这几千铁骑,换取他们守城战的胜利,似乎很值得。

    人们只会还是会谴责她,但是他们赢了,而她却输得一无所有。

    她想了想,还是作罢,她来打这场战争是为了活命的,而不是来送死的。

    凤凰琴贪婪地吸取整片战场上的气机,她甚至能听见神灵在琴中发出快感的呻吟。

    她扯了扯嘴角,将凤凰琴丢在一旁,捂着腰间的创口,紧紧揉成一团,她侧身朝着靖南城的方向躺了下去,城里的战火还在燃烧,夜空被烧成橘黄色,唯有群星在火光中眨着眼睛,她感觉好累,好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南面的山坡上,楚鹰仰望向那座被烽火不断遍地狼烟的城市,喝光最后一口烧刀子,翻身上马抽出长戟,戟锋指向靖南城的王位,那里有他的的弟弟,他在浴血奋战,真希望一会可以见到他,两兄弟坐下来喝一杯酒。

    小召,你一定要活下去,若是你死了的话我也没脸回去见父皇和楚熏了,他握紧戟柄暗想。

    但你要是真的死了,哥哥会带着骑兵替你踏平整座燕的。

    蒙羽望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楚鹰仰,取出了怀中的信封,低头沉默。

    军队还是来晚了,他曾经西临之战中凭借风鹰铁骑抗击三万西临大戟士,靠的便是骑战上的霸道,但在谋略之上他的造诣略逊于花幽月,他本以为这个女人会在城中靠着奇兵配置抗击燕大军,可如今她却如同西临之战中般,一人一琴抗击千骑寸步不退,让他真真正正感到自愧不如。

    “老师,她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勇敢,您这女儿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难怪都快三十了也嫁不出去。”他自嘲笑笑“敢问着普天之下,有哪个男人配得上她呢?”

    他打开那封胤皇在出城前递给他的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蒙羽可以死在花幽月之后,但不能让花幽月死在你之前!”

    人们经常吹捧他是胤皇旗下第一大将,两人经常把酒言欢好不畅快,但在这个女子面前,他蒙羽的命,似乎也没那么重要嘛。

    他将信封撕碎丢入风中。戴好铁盔翻身上马,手提铁枪。

    “诸营将士都准备好了吗?”蒙羽问道,扭头望向那延绵不绝的钢铁洪流“这一次我们一口气冲过去,只举矛冲锋,不下马步战,明白了吗?”

    他们握紧手中的铁枪,点了点头。

    蒙羽望着天际那点鱼肚白,高举铁枪发生怒吼“风鹰铁骑!”

    “死战!!!!!”

    两万声怒吼铁骨铮铮。

    燕后方营地的将士们听见那一声连天咆哮,纷纷扭头望向东面的高地,只见那一线江潮般的铁骑军团,顺势而下,策马冲锋,初阳在他们背后露出一丝金线,铁甲熠熠生辉!

    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她听见马蹄声从燕人的阵地传来,那洪亮如铜钟般的马蹄声仿佛在撕裂这片土地,等等,她听过这样的马蹄声,这绝非燕人的马匹可以踏出来的声音,马蹄声与冲杀响彻这片战场。

    “风!风!风!”有人惊呼,有人恐惧!

    他们骑兵中的皇帝,待他们降临这片战场时,带来的只有死亡。

    “风鹰铁骑!”

    她最后只听见这句话,之后便昏死了过去。

    待到她重新醒来后,她看见蒙羽跪在她面前,用身后的猩红披风盖着她几近的身躯,冰冷的铁手穿过她腰间将她抱了起来,她看见男人满脸是血,她感觉一阵眩晕,嗓子里都是血味,她搂住男人脖子嘶哑问道“我是在做梦吗?”

    蒙羽笑着摇了摇头,将她抱在马背上,紧紧搂着她,花幽月感觉自己就像襁褓中的婴儿般,她的襁褓是由钢铁铸就而成的,没人能伤害她。

    “我们守住这座城了……花幽月将军。”

    蒙羽扭头望着如退潮般逃窜的燕士兵,用力举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