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固定四肢的皮纽扣，都被他挣扎的力度松动起来，整张床都开始微微摇晃。
尼迩看着他痛苦的模样，眼眸里藏着深深的惋惜。
差一点，他就想上前解开禁锢他的四肢。但是不行，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心软。
最终，尼迩冷着脸摇头，退后一步，表示他坚定的态度，“不可能，我宁愿不做你的兄弟。”
十五咬牙，像承受了极大的疼痛，重重的倒在床上。床板被他砸出‘嘭’的一声闷响。他仰头，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湿润，隐隐有泪光在闪烁。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痛苦——！但凡有一点可能性，我不会求死……”十五呢喃着，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你想想崔红。”尼迩眸光转深沉，静静的看着他。
“崔红？”似乎被唤起了某段记忆，十五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条缝隙。他看着头顶的灯光，略觉刺眼的微眯起眼眸。
他启唇，一字一句难得清晰平静的出口，“她跟着我，才是害了她。”
尼迩皱眉，“你不是她，怎么知道什么对她最好？如果你还在乎她，就给我争气一点！坚持下去！”
十五转头，唇角凄苦的上扬，“你以为我不想？”
“既然这样，那就由我来替你做决定。”
尼迩丢下这句话，退后几步，让出位置。赵医生扶着鼻梁上的眼镜，迈步迎上前。取过床头的两个电击器，对旁边配合的两名护士点了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尼迩拧眉，黑眸紧锁着这个方向。
床上被死死固定住的十五疯狂挣扎，吼叫！
“你们要干什么？！不——！放开我！”看着赵医生靠近，十五下意识的恐惧闪躲起来。
赵医生亦是一脸严肃的模样，朝旁边两名护士递去一个视线。
其中一名护士走到仪器后，按下启动按钮。
赵医生靠近，垂下目光看着他，手中拿着的电击器轻轻摩擦着，“是不可能给你的，如果你还在想着，这就是下场。”
话音落下，在十五惊恐的瞪大眼睛时，电击器落下，一股酥麻的电流从胸腔开始蹿向四肢百骸。
“啊——！！！”
怒喊声响彻房间。
尼迩不忍心看下去，别过头，望向一侧的隔离玻璃。
十五的尖怒喊声还在继续，赵医生不厌其烦的问着他同一个问题。
“还要不要？”
“要！”
‘嘭——’电击器落下。
换来十五又一声痛苦尖叫，“啊——！！！”
“还要不要？”
“……要、”
‘嘭——’
十五使劲咬牙隐忍，唇齿间害死溢出一声痛苦低吟，“……呃！”
赵医生收起手里的电击器，取出上衣口袋里的小电筒，扒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继续问，“我再问一遍，还要不要？”
才被电了几下，十五体力已经跟不上了，他无力的软在床上。尽管如此，他也依旧倔强的说着，“要……”
赵医生叹了口气，收起小手电，再次接过护士手中的电击器，落下的同时，开口，“什么时候你不想要了，什么时候停止。”
十五被电的浑身颤了一下，眼皮无力的耷拉着，连叫的力气都没了。却道：“如果不给，就让我死……”
赵医生摇头，“没有死这个选项，也不会让你寻死，你只能选择要不要！”
十五歪头，苍白的唇瓣微张，已经陷入轻度的昏迷状态。
尼迩紧张的上前一步，盯着床上十五的反应问赵医生，“再这样下去，他身体扛得住吗？”
赵医生头也没回，手上的电击器被护士取过去上了一层细油。
“不会有事，这个时候你不能心软，要让他在潜意识里知道不能给他带来快感，而是痛苦。”
尼迩：“……”
尼迩沉默一秒，垂头，目光与十五对视，他眼里闪烁着渴求和不死心。尼迩忽然就明白过来了，再次退回原位，“是，赵医生你请继续。”
赵医生身为医者，显然已经见过很多这种场面，他面色依旧平静，藏在镜框后的眼睛里，甚至还透着一股狠意。他看着十五，没有任何情绪的问，“现在，你还想要吗？”
十五全身脱力，咬牙转过脑袋，看向头顶的赵医生。
“我什么都不要，求你，让我、死！”
赵医生可惜的叹了口气，手里的电击器落下，“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没有‘死’这个选项！你只能选择要，或者不要！”
十五咬牙忍着，却还是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呃！啊——！！！”
“嘭嘭嘭——！”就在这个时候，隔离室的房门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崔红靠在门上，听着里面的惨叫声，疯狂询问，“赵医生！尼迩！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赵医生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朝尼迩看去一眼，示意让他出去摆平。尼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门边。
房门刚一打开，崔红就不管不顾的想要一头扎进去。尼迩眼疾手快的抬手，拦住她的身子，借用强大的臂力，将她拖到门外，顺手关上隔离室的门。
“你干什么？！放开我！他很痛苦！你没听见吗？！”
崔红使劲挣扎，看向尼迩的眼神恨不能杀了他。
这几个月来，尼迩已经习惯了从她眼中看到的这股杀意，不管她是踢他、打他、还是药他也好，他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扣着她的手不放。
“你放开！”
尼迩无动于衷。
崔红音量骤然上涨，尖锐的声音传入耳郭，异常的刺耳：“我让你放开你听到没有——！”
尼迩微微皱眉，扣着她手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有松动。
“放开——！”崔红拧眉，停下挣扎的动作，缓缓抬头，危险的盯着他看。
尼迩垂眸，四目与她相对。忽的嘲讽的开口，“不是才说不阻止吗？这才多久，就后悔了？”
“……”崔红怔住。
尼迩继续道，“如果再让你优柔寡断下去，十五永远都不会好！”
后半句话，他的声音骤然提高，表情冷酷冷酷的，周身像是裹着一层厚厚的冰霜，让人遍体生寒。
崔红愣住，还是第一次看到尼迩发火的样子。
“电击很安全，超低电流，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尼迩甩开她的手，眸光低沉又危险，“如果你再这样大喊大叫妨碍赵医生操作，我不建议让人给你来一针镇定剂。”
“……”
崔红愣愣的后退几步，背靠在墙壁上，看着尼迩，唇瓣张了又张，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尼迩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现在冷静下来了？”
“……”崔红不语，只是沉默的摇头。
“要进去看他？”
崔红还是摇头。
尼迩赞同的点头，将她交给身后的女护士扶走了。其实就算她要进去，他也不会让她进去，保不准她看到十五受苦的画面，会再一次不忍心。
隔着一扇房门，十五痛喊的声音稍稍被遮掩住，却还是能依稀听到他在叫。尼迩手搭在门把手上，迟疑了一下，转身，朝走廊的尽头走去。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推开窗户，迎面一阵凉风吹过。
尼迩顿了顿，长指探向大衣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包香烟。
他没有烟瘾，无色无味的东西，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会因为这个上瘾。口袋里这包香烟也是因为拍戏的时候，因为剧情需要准备的。
淡蓝色的眸光转了一下，最后停在上面，陷入沉默。
“……啊——！你给我去死！去死！”
十五的尖叫声突兀的传来，尼迩下垂的眼睫颤了一下，忽然长指微动，从里面取出一支香烟，点燃。
薄烟缓缓升起，很快，这一角都弥漫着烟味。
尼迩没有吸，只是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静静的看着它在指尖燃尽。然后平静的丢下烟头，关上窗户，转身走到隔离室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里面十五的声音已经弱了许多，眼皮微阖，低低沉沉的声音传来，尼迩差一点就误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在说着梦话。
“不要给我机会，我会杀了你……”
十五垂着目光，已经没有力气看着赵医生了。
赵医生将手里的电击器递给护士，取出上衣口袋里的小手电，照了照他的眼睛，确定无误后。转身，将他丢给几名护工。
“你们好好照顾他，两个小时后，再给他进食。他现在应该被电的想吐。”
几名护工无声点头，看着虚弱的十五，却还是在原地愣了一下，不敢擅自上前，怕他突然袭击。
毕竟这种事情，十五干过许多次。
没听到动静，赵医生转头看他们一眼，了然的出声，“没事，他现在是真的虚弱。”
几人这才跨步上前，解开他四肢的皮纽扣。
“我艹——”右手被解开的时候，闭着眼睛的十五忽然咬牙咒骂出声，并试图捏起右手的拳头。
那名护工反应迅速的向后跳了一大步。
尼迩脱下身上的大衣，几步上前，顶替他的位置，“交给我。”
护工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尼迩将十五打横扛在肩上。
一开始，十五还稍有意识，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你们、为什么不直接、一点、让我死？”
尼迩未答，目光平静的直视前方。
十五虚弱的连手都抬不起来，试着动了动指尖后，就再也没了力气。
“……不如、还不如、让我死了……”
“这样、折磨我……不如、让我死了……”
尼迩脚下步伐稳健，每一步，十五都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颠的晃了起来。
他实在是精疲力尽了，那个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电击器，真的将他折磨的够呛。
它的电流不大，却能将他的每一寸肌肤，都灼烧刺痛起来。
让他痛的想寻死，却又怎么都死不了。
到了后面，他都已经放弃挣扎了，心里甚至隐隐期盼着‘不要停，就这样电死他吧！’
然而是不可能的，他的这种心思，赵医生摸得很准。
赵医生会给他喘息休息的时间，然后再出其不意的一击落下，让他再次深陷痛苦之中。
——
刚关上门，从十五的房间里退出来。尼迩转头就看见了眼巴巴候在门外的崔红。
崔红面容憔悴，依靠在墙壁上，唇瓣轻轻颤动着，仿若连说话都废尽她的力气，可是就算她自己都变成这样虚弱了，却还是一心念着十五。
开口的第一句，也是因为十五，“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