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护士马上反应过来，冲过去蹲下身子捡干净了，才撤出房间。
“十五，你淡定一点。”
等到护士走完，尼迩站在床头正对着的地方，目光镇静的看着撒疯的十五。
十五眸色通红，就像一个疯魔了的失心人一样。一抬手，将床上的枕头丢出去老远。
“滚——！都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们救我！”
“你们都是假心假意的！如果真的想我好过，就把给我——！这才是对我好！”
尼迩看着他不语，他更加认定了尼迩是在害他。
凄厉的尖叫狂喊，“把给我！把给我——！你们是想害死我是不是？！再不给我的话，我真的会死的！”
尼迩眼眸微微眯起，“你不要想了，不可能给你的。”
十五抱头，使劲抓乱头发，“不！不行！求求你了！给我吧！尼迩？啊？你忘了我之前是怎么对你的了？我们是兄弟啊！你怎么可以害我呢——！”
他冲上来，抓着尼迩的肩膀使劲摇晃，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尼迩心情复杂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就是因为是你兄弟，才不能给你。”
十五脸色顿时一变，抓着他肩膀的手顺势向上，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
“你不是我的兄弟！如果是我的兄弟的话！不会这样对我——！”
他脸孔扭曲着，像哭又像笑的瞪着尼迩。
尼迩没有躲闪，苍白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脸色通红。
“等什么？快、上！”他吃力的朝两边拿着绳子的护工看去。
“好！”几名男护工反应过来，快速上前，拿着绳子一圈一圈的从他身上绕过，然后在一起向后一拽。十五瞬间就被拽得步步后退，从而松开了捏着尼迩脖子的手。
尼迩捂着脖子咳嗽几声，即使这样难受，眸光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十五虽然现在消瘦了不少，但手上功夫和力气还是有的，想要绑他很不简单！
之前有一名护工不知道这些，接近的时候直接被十五扭断了手腕。还有一名护工，被十五一拳打断了两根肋骨。
后来发生了这两起事件，没人敢再轻易接近他，就连喂饭的时候，也要在给他全身捆住的时候才敢上前。其实更多的时候是给他挂营养针。
为防再出现事故，尼迩干脆就让自己先让十五动手打，然后再让其他人看准时间把他绑起来。
或许是十五还稍有一些理智，心底里是将尼迩当作自己人的，对于尼迩，他从来都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
“给我解开！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在害我你知不知道——？！”
被捆住不能动的十五，趴在地上使劲的大喊。
尼迩平复好呼吸，上前将他从冰冷的地板上抬起来。十五猩红的眼眸看到她，立即又开始大叫起来。
“什么好兄弟！我呸——！你就是想要害死我！还兄弟？！”
尼迩不闪不躲，被喷了一口，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平静。如果是以前的话，发生这种事，有洁癖的尼迩，估计会直接将这人从楼上丢下去。
但是现在……
他只是有些嫌弃的皱了下眉，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颊。然后平静的看着十五，“没错，我不是你兄弟，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给你，这一辈子，你都别想要！”
是人都会有脾气的。
尼迩顺着十五一个月，这个时候，总算是脾气上来了。
他动作略有些粗鲁的将十五扛起来，一脚踢开房间的门。出走廊的时候，在转角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崔红。
尼迩停下脚步，看着她冷冷出声，“如果你是想来阻止的，我不介意把你一起绑了。”
崔红没出声，怔怔的仰头，看着他肩上不断挣扎大叫的十五。
十五看见出现在眼前的崔红，脸色突然一喜，低吼着道，“小红！小红你来了！？他们要害死我！小红你快帮帮我！我很难受！难受的要死了！身体里面有虫子在爬！小红！小红你快帮帮我！帮我把绳子解开！”
十五扭着身子，迫切的目光看着崔红。
崔红后退一步，眸光闪烁着，不知如何是好。
尼迩怕她再一次坏了事情，沉下声音冷硬的道，“请你让开。”
崔红抿唇，眼眶里涌出泪水，指尖紧紧扣着楼梯的扶手，纠结的不知该如何开口。耳边还不时传来十五蛊惑的声音，更是让她痛的头都要炸开。
“小红！你不是说爱我吗？！如果你替我解开绳子！我会爱你——！我永远爱你！再也不会赶你走了！小红——！”
以前想到心如刀割的三个字，现在被他这样胡乱的说出口，不管是不是真的，崔红都觉得是一种折磨。
不、这不是她要的，她要他平安、要他健康、要他心甘情愿的说出这句话。
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崔红颤抖着睁开眼睛，目视着尼迩后退一步，让开走廊的位置，一字一顿颤抖的出声，“不、我不阻止，你带他走吧。”
尼迩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没有任何迟疑，当即迈步离开。
走廊里，只剩下十五凄厉的叫声，一遍又一遍的传入心扉。
“崔红——！你背叛我——！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崔红靠着墙壁，无力的滑坐在地上，泪水无知觉的冲刷着脸颊。她已经都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放手！你们放开我！听见没有——！”
十五凄厉尖叫，双目通红，捆在身上的布料将他的手腕勒得血红，而他就好像感觉不到痛感一样，不知疲倦的挣扎着。
‘嘭——！’
“都准备好了吗？”
推开独立的一栋小房，尼迩眸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等候着的赵医生。
赵医生摘下口罩，露出口罩后一张略微疲惫的脸颊，“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那好。”尼迩点头，向身后招了招手。几名护工将十五抬了进来，期间十五还在狂吼着。
“你们干什么？！想干什么——！啊——！我求求你们了，尼迩！尼迩！我们是兄弟不是吗？！你救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
尼迩充耳不闻，只示意他们将十五放在房间里正中间的那张大床上。
“尼迩！尼迩——！”
十五理智全无，看见房间里的一些仪器，他就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一样，拼尽全力的向房间中唯一有可能救他的尼迩嘶声大喊。
几名护工按着他的手臂将他扣在床上，他双眼猩红，看准时机，偏头，狠狠一口咬在护工的手上。
“啊——！”力道之大，那名男护工顿时痛的脸色惨白。尖叫的声音完全不亚于刚刚十五的叫声。
“快把他拉开！”有人焦急的大叫一声。
但是十五咬的实在是太用力了，几个人合力，捏着十五的下巴，才将那人的手臂从他口中救出来。
那名护工跌坐在地上，还穿着纯白的隔离服上面已经映出了一层血渍，撩开袖子看去，手臂上更是惨不忍睹，一块血肉就这么挂在上面，岌岌可危，好像只要这么晃一下，整块皮肉就会脱离手臂。
赵医生皱着眉头在那人手上看了一眼，压着声音对旁边的护士说了一句，“快！带去包扎！”
被咬伤的男人换下来，尼迩顶了上去，抓着十五的脚踝扣在床上。
十五低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尼迩，用尽全身力气挣扎，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尼！迩！”他磨着后槽牙，将字咬得很重，一字一顿的道，“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敌人！”
尼迩偏头看他一眼，一拳击在他的小腹上，十五吃痛，仰头又倒回了床上，尼迩收回手，冷冷出声，“那正好，你死了我都不管！”
“你是不是就想我死？呵？”十五抬眼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全身脱力，像被固定在展板上死鱼，放弃了挣扎，痴痴呆呆的自言自语着，“你这样不是在救我，你知道吗？我很痛苦，我痛苦的巴不得现在就去死。”
尼迩皱眉沉默，淡蓝色的眸光折射出一道暗光。
“坚持，你就能康复。”
十五眼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猛然挺起上半身，冲着尼迩的方向狂吼一句，“坚持个屁——！你他妈的给老子来坚持看看！”
面对他的吼叫，尼迩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他只是侧目，看了一眼身后正在准备镇定剂的赵医生，然后又收回视线，继续波澜不惊的看着十五的怒容。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坚持不了？”
十五顿了一下，漆黑的瞳孔收缩，仿佛恢复了一丝理智。但是很快，他眨了一下眼睛，眼里又满是疯狂。
“我不要坚持！尼迩！如果你真的还当我是兄弟！就杀了我！杀了我——！求你了！我这样太痛苦了！生死不如！比死还难受——！”
他尖叫的嗓音都带着一丝沙哑，眼神阴郁，仿佛对这个世界都充满了绝望。
从悬崖上跌入谷底，大底就是像他这样。
没人知道他的痛苦，沸腾的血液里拼命的叫嚣着让他去死！去死！
死了就能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