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还差一点！”护士皱眉，盯着曲榛榛渐渐苍白的脸色，低声催促着。
“我……在，用力！”
曲榛榛咬牙，泄出一口气来回答护士的话。
“加把劲！你再加把劲！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不知道这护士是不是每次给别人接生的时候都这样，反正听在曲榛榛的耳朵里，她真的觉得好吵。
“呃——！你不要说话！”
曲榛榛皱着眉，汗水打湿长发，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她咬牙使劲，低吼着对护士说。
护士一愣，或许是没想到曲榛榛现在还能分心对自己表示不满，停顿几秒之后，非但没有安静，反而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使劲！这么点力气孩子怎么出的来？！”
曲榛榛咬牙，仰头，汗水滑下，顺着她天鹅般的脖颈下滑，打湿了身上穿着的棉质长裙。
“使劲啊！”
“我！知道——！”
曲榛榛皱眉，整张脸扭曲在一起，用尽全力而导致她的唇色几近泛白，整个人被汗水浸泡，就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但是他妈的……就是出不来啊！”
曲榛榛紧紧咬牙，这个时候实在忍不住爆发一句脏话。
像一个无助的溺水者，双手揪住床单，纤细的长指因为用力，根根泛白，指甲深深陷进床单罩面。
“……”护士被怼的沉默一瞬。
产房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与常人不同，曲榛榛并未因为痛苦，而嘶声大叫。
她很安静，全程都很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
旁边的氧气罐表盘在滴滴答答的发出声响，以备一些突发情况。
曲榛榛靠在床垫上，死死咬住下唇，尽管下体一阵阵的震痛与撕裂，她最多哼哼一声，或者让旁边的护士不要吵，无论如何，怎样都没发出过痛苦的嘶喊。
以至于让外面候着的佣人们，面面相觑，紧张的在原地不断张望，却不知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
“你倒是用力啊！生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斯文？！”
产房里，专门给曲榛榛接生安排的护士长，一双眉毛紧紧的皱起。
她是医院里最有经验的接生护士，见过数不清的女人躺在这张床上，或痛苦或宣泄的尖叫，却从没见过有人像曲榛榛这样。
从头至尾，就没有尖叫过一声。
哪怕是嫌弃护士吵的时候，她也只是比平常说话的声音多了一倍的分贝而已。
“呃！我……在……用力！”
曲榛榛仰起身子，双腿夹紧用力，纤长白皙的十指在床单上紧握。脖颈间因为用力，泛起细细的青筋。
“还不够！还不够——！再使劲！孩子的头还卡在这，马上就能出来了——！”
护士长严肃的说着，这个时候，这种
情况，以她的经验来看，是十分危险的。
产妇一般都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发力大，到了后面，随着体力的消耗，多半便泄了气。
像曲榛榛这样体质不怎么好的，如果刚开始不使出全劲，后面更加危险。
总的来说，生孩子就是一件体力活。
如今曲榛榛的程度，怕是离成功还差一大截。
“我……他妈……要怎么……使劲——！”
曲榛榛松开抓着床单的手，紧握成拳，靠在床上的上半身，使劲的同时微微坐起。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深呼吸！再来一次——！”
护士长却突然惊呼，诧异又兴奋的尖叫着。
曲榛榛皱眉，用完一次力气的她，重重的躺倒在床上，粗粗的喘着气，眼前忽然闪过一片晕眩，她似乎看见头顶的天花板在隐隐旋转。
“起来！再来一次——！”
护士长见到曲榛榛躺在床上，眼神有些涣散，立马大声的唤回她的神智。
曲榛榛眼珠子转了转，眼神失焦一瞬，然后回过神，再次咬牙，使劲：“呃——！”
……
几次下来之后，她真的感觉脱力了。
“我……我真的……没力气了！让我……休息……休息一下。”
曲榛榛双手垂在床单上，喘着气躺倒在床，后背靠着的部分，传来一片湿/濡。她的汗水，不知何时已经将这片床单都给浸湿。
“不行！不行！深呼吸！你可以的！再来一次——！马上就好了！不能放弃——！”
护士长听到曲榛榛这般虚弱的声音，立即摘下手上的手套，几个箭步，绕过床尾，走到曲榛榛的面前，俯身看着曲榛榛。
“你不能休息，不能休息，你看着我。”护士长轻轻拍着曲榛榛的脸颊，试图唤醒她的神智。
“不要，我太累了，我不想生了……”
曲榛榛侧过头，眼神涣散的看着她，沉沉的说出这句话。
护士长目光一顿，瞳孔收缩，有些不敢置信。
“不行！你想想你这十个月辛辛苦苦的，怎么能说不生就不生了呢？！你难道不想看看可爱的宝宝吗？！”
“宝宝……？”
曲榛榛收回视线，目光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一片白，没有多余的颜色与装饰，冷冰冰的，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不安。
“不，我不想看宝宝。”
曲榛榛突然像想起什么，回过神，双手撑着床就要自己坐起来。
“你干什么！马上就好了，再坚持一下。”护士长从没遇见这种突发情况，当下慌了一秒，随后镇定下来，对着旁边打下手的两名护士道，“快过来！压住她的手！不能让她下床！”
……
最恐怖的情况，无非就是现在了。
生产到一半，
产妇拒绝生孩子，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类似这种的，但那些产妇都只是嘴上说着不生不生，并未有人真正的从这个手术台上下来过。
曲榛榛不一样。
她是真的不想生了。
用尽所有的力气，甚至比刚刚生孩子的力气还要大，也要从床上下来。
“放开我，我不生了，不想生了，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降生……”
她一边推开压着手臂上的护士的手，一边摇头晃脑的要从床上下来。
若不是护士见多这种情况，力气比一般女生大一些，恐怕两个人都还压不住她。
“怎么办？护士长，她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的！”
两名护士分别压着曲榛榛的一左一右的肩膀，戴着口罩的脸不对回头，看向护士长寻求帮助。
上头有交代过，这位产妇是特殊关注对象，平时产检都是院里最有声望的老医生执行的，现在她们压制着她不让她下床，却也不敢使太大力气伤到她。
“先压着别让她动！”护士长紧紧皱眉，抬手扶额，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果然，从今天早上开始，她的眼皮一直跳，就知道今天一定会发生一件大事。
“实在不行的话，麻醉！剖腹产！”
护士长顿了顿，放下手，看着她们二人。
两名护士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放、开我。”
曲榛榛还在挣扎，头发凌乱，面色苍白中带着一丝潮红，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疯狂美。
“不行了！压住！我去找主治医生过来——！”
护士长见情况越来越不容乐观，转身，准备出去搬救兵。
本来刚开始，医院有为孕妇考虑过剖腹产，但是因为做手术是个威望的老医生，且是个男的。询问谢尧天意见的时候，就被驳回了。
如今为了产妇的性命，不得不临时做这个决定。护士长为此有些犹豫。
但和产妇的性命相比，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做了这个决定。
“你们两个压制住她，给我两分钟！我——”
“嘭！”
护士长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被门口传来的踹门声打断。
“什么人——”护士长警惕的抬头看去，迎面对上一张紧张的汗淋漓短发的俊逸面庞。
“这里禁止男——”
“榛榛！”谢尧天直接护士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的护士长，迈着长腿，几个步子便走到了病床边。
（本章完）